他带着笑意回到顾家,尚未来得及换衣裳,松龄院就来人将他唤了去,于是他便匆匆去了。在那里,他还见到了顾重安。想来,应该是顾霑就弹劾一事有了应对。
可是,当他听清楚顾霑的应对之后,却失态地站了起来,声量忍不住拔高:“父亲,您在说什么呀?顾家怎么能上这些表书!”
回应顾重庭话语的,是顾霑坚定的神情,还有一旁明显有喜色的顾重安。
紫宸殿内,崇德帝示意常康接下顾霑呈上来的的三份表书,略略翻了翻,便出声道:“顾霑,这就是你的自辩?这倒让朕惊讶!”
顾霑跪着,佝偻的背看着有些可怜,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听着却很平静:“是的,皇上,这就是微臣的自辩。除此之外,微臣没有办法证明顾家之心,恳请皇上准臣所奏,允许臣及儿子们辞官。臣无能以保皇恩,实在……实是有愧。”
顾霑这样说道,这一番话语虽是经过润饰,虽是自辩之语,但顾霑的心绪竟奇异地与这些话一致。
辞官归家,然后远离朝中的风浪构陷,这或许是另外一种幸福。顾霑在官场上太久了,就算没有这个弹劾事,这种倦怠也迟早会冒出来的。
“顾重安和顾重庭也是一心请辞?”崇德帝又问道。他还没有料到,顾霑为了自辩,可以将一切都豁出去。
一门三官员都请辞,这等于是狠心弃掉家族的政治资源了,顾家在官员交替上斩断一截,以后很难续得上了。他原先以为,顾霑只是上表乞骸骨而已,不想他能做到这份上。
“是的,臣父子一心,为国朝、为皇上尽忠。臣等辞官,只为表昭昭之心。”顾霑回答道。说到父子一心的时候,他差点咬到了舌头。
昨晚,顾重庭听了这个应对后,失态地站起起来说道:“父亲,若是我们三人都辞职,顾家在朝中就无人可用了。父亲,殿中丞这个位置太重要了,顾家不能没有官员,我不愿意上表请辞!”
如此强硬反对的顾重庭,顾霑还是头一次见到。在他的印象里,次子是温和的懂事的知大局的。可是,为了殿中丞这个官职,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顾霑有一种从未了解过顾重庭的荒谬感,他也懒得深究顾重庭如此,是为了让顾家在朝中有人,还是为了手中的权力,他要将顾重庭的官职摘下来,主意已决。
当即顾霑就冷冷地说:“若是皇上怪罪,就是不上表,你这个殿中丞也做不下去。吕阳谷等人的弹劾,你以为是开玩笑的?你若还当自己是顾家人,就上表请辞!”
许是没见过顾霑如此冷漠,许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当晚顾重庭就写好了请辞表书,送到了松龄院,只是神色阴郁。
这些,顾霑自不会与崇德帝说的,当下又是表态道:“皇上,请准许臣等所求,臣乞骸骨以示清白。”
崇德帝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着拿顾霑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先退下吧,朕自有注意。”
顾霑明了地退出紫宸殿,皇上一时半会还想不到拿顾家怎么办吧,但是他的事情已经做了,表书已上呈,就等崇德帝的处置了。
顾霑离开紫宸殿不久,尚书左丞蒋钦就来到了紫宸殿,向崇德帝汇报了尚书省事宜,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将话题说道吏部这里来了。
末了,他还像请罪似地说道:“皇上,以往顾大人在的时候,好像能知道事情每一步如何走一样。如今他休沐在家,吏部倒有些混乱,办事有所延迟,恳请皇上恕罪!”
说罢,蒋钦又说了户部和刑部诸事,然后才低着头退出紫宸殿。出了殿门,蒋钦才抬起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紫宸殿内,崇德帝想着蒋钦刚才的话语,若有所思。好像能知道事情每一步如何走一样……顾霑其人,果真是擅测人心?抑或,是擅测帝心?
崇德帝一时难以判断,恰在这个时候,中书舍人沈度来到了紫宸殿,同样是有事要禀。
很快,崇德帝就对吕阳谷弹劾顾霑一事有了处置。这个处置,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让人心悦,也让人悲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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