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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灯烛莹莹,耳边是寂静的虫鸣。
秋起之后,夜晚变得格外的冰凉。
雪傲风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目光看着五色花纹的床褥出神,好半天才淡笑的说道:“他们应该进了咱们的宫殿了吧?皇帝的宝座,还没坐热,就被人抢走了。”
狭长的凤眸眯出了一条妩媚的线条,就像柔柔光芒的上弦月一般的好看。
“你本不喜欢政事,不是刚好解脱了。我知道你杀父夺位,是为了救我和小家伙,只是小家伙现在在皇宫之中不知道安不安全,我就怕那些士兵会伤害他……”沧歌目光忧虑,却无法撇下雪傲风离去。
孩子对她来说胜过自己的生命,但是,他的宫里未必有危险。
雪傲风却需要她的血来续命……
此刻在敌帐中,相当于软禁,她只怕自己一走,生出什么变故,雪傲风便有性命之虞。
“他们不敢!”雪傲风肯定的说道,小家伙是夏侯风漠的儿子,夏侯风漠定是交代了全军不能伤害小家伙,所以这一点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不敢?”沧歌看着雪傲风坚定的样子,也觉得奇怪。
小家伙表面上看过去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对于一群杀红眼的士兵来说,有什么不敢的。
想到此处,沧歌的眉头又是紧紧蹙在一起。
若小家伙有什么好歹,她就要夏侯风漠和阚流觞偿命。
“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就回宫去保护小家伙了吧?”雪傲风虚弱的笑着,湛蓝的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抿唇不语,沧歌垂眸。
与其说楚歌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她沧歌其实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雪傲风的手用力搂住沧歌这几日几乎瘦成一把骨头的肩头,用安抚的语气温温的说道,“你要相信哥哥,我并不是安慰你,他们不敢动小家伙。楚歌是四大国第一富商,他的一句话,决定了整个四大国的命运。小家伙手上的银镯你看见了吗?那个就是兰陵商会继承人才会带着镯子,没人敢伤害小家伙的。”
“恩。”沧歌轻轻的恩了一声,一颗心稍稍有些放下,又道,“支走他们,留我下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些吧?”
“我还想说,不要为了哥哥,委屈自己嫁给任何人。”雪傲风认真道。
沧歌却是嫣然狂笑,眼中全是璀璨的笑意,“你觉得我会真的嫁给楚歌或者夏侯风漠?哥哥,你难道是第一天见到我吗?”
“妹妹……你果然……骨子里是个恶棍。”
连日来命运对沧歌的打击和挫折,让雪傲风都差点忘了沧歌是个阴人的祖宗,怎么能轻易被命运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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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历八月,天启国沦陷。
阚流川封雪衣王爷。
阚流觞封逍遥王爷。
姜狼国派使者,索要被九龙国占领城池。
九龙历九月。
姜狼国索要城池不成,正式和九龙国开战。
九龙历十月。
九龙国铁剂破关而入,直捣傲天城,傲天城攻破。
红发王爷紫鸾辰被圈禁。
紫帝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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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国,未央宫。
“皇上、不对……是王爷……您的信……”总管太监躬身走到夏侯风漠身边,将一只信笺放在龙案之上。
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整日见到夏侯风漠坐在龙椅之上批阅奏折,处理兰陵商会搅出来的事端,他这个总管太监早就把夏侯风漠当做皇上了。
可是夏侯风漠却说,只要一日没有登基,他一日就不是皇上。
只有凤天宸来的时候,夏侯风漠不堕九龙国之威名,才自称过自己一回朕,也只用过这一回帝王的排场。
哎……谁也不知道这个准君王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夏侯风漠拆开信封,目光一凛,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是远在天启国的阚流觞两个月前写来的信……
信中的内容不是很详细,只说了,沧歌公主扬言只嫁能医好雪傲风之人,并且不肯和他回九龙国……
将这封信认真读了一遍,夏侯风漠放下手中的如椽大笔,冷然道:“准备准备,本王要去天启。”
“可是……兰陵商会大范围低价抛售米,已经让许多米商走投无路。再这样下去,不仅是米商和种米的佃户,就连户部的大人们要顶不住了,王爷您这个时候离开九龙国……”
内监虽然不能参政,总管太监介于国内的情势,也只能咬牙劝谏。
米贱则伤农,农乃国之根本,若然这样发展下去,农人都不种粮,要不了多久,九龙国就会饿殍遍地,伏尸百万。
“楚歌在天启呢,与其在九龙国堵漏,不如朕亲自去天启国问问他,为什么要一直和本王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