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季朱华威貌迫人的眼瞳最后一次落了过来,“回去吧,别在冷风口里站着了。”
玲珑这才回过了头,偌大的花萼楼现在人去楼空,已经显得空旷起来,风一吹过不禁觉得浑身寒凉,沁儿给玲珑披上了大氅,这才施施然的走到了外面。
季朱华心里面也是有着老大的疑窦,玲珑一向一丝不苟,行事有度,今天看起来并不是突发奇想,难道早就已经揣摩到了?
不会的,步玲珑不过是一个区区的才人罢了,这样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获得这个讯息的,那么就是自己想多了?皇后思前想后的,如果这个女人控制得好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如果控制不好,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可就狂傲不驯了。
季朱华渐渐的收敛嘴角的笑涡,对佩兰说道:“找个人也在后面盯着点步婕妤,本宫总觉得这个步婕妤并非是本宫想象的这么简单。”
佩兰一边点了头一边笑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刚才徽祁伸手拉过玲珑手腕的时候,蓝漱玉就坐不住了,同一时间也是拉过了身旁表姐蓝美鹤的手腕,一边用眼风斜斜的切碎了皇上那明黄的身影,一边恶狠狠的瞪视着因为吹奏了《平风波》而巧发奇中的玲珑,阴测测的说道:“姐姐走吧,还看这贱人出乖露丑吗?”
淡淡的银色月光落下来,鹤淑妃微微有点怔忡,这个所谓的妹妹一直以来并没有和自己有过什么亲昵的举动,今天这是做什么。不过少顷,自己就想明白了,左不过是珠联璧合想要对付目前共同的敌人罢了。
鹤淑妃冷笑道:“小娼妇一样的东西,值得什么?妹妹怕这个小娼妇,本宫是不怕的。”
鹤淑妃已经在去年被册立为淑妃,是正四品,自然是有意无意的流露一种身份的优越与高贵。
蓝昭媛还没有换掉刚才的衣裳,白衣上面银色的花就像是流动的一条河似的,那样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衣裳里面竟然是这样一个罪恶的灵魂与丑陋的肉体。
鹤淑妃站了起来,冷言冷语的骂着,因为两人站在这边厢,倒是不会把脏话让旁人听了去。
鹤淑妃的宫羽在腰间漫漫的飞舞着,蓝昭媛笑道:“姐姐,不要乱想了,我们走吧,今日毕竟是逊色了。”
鹤淑妃飘逸出尘的就像是一个临波仙子,但是嘴里的话语却像是一片刀子似的,“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罢了,谁知道哪一天栽一个大跟头。不过我看来,这个女人好像有皇后……”
说到这里,蓝昭媛连忙捂住了这个姐姐的口,她是百无禁忌的,自己却是不想要殃及池鱼,在后宫里面谈论这些东西若是被人听了去,自然是大不敬的罪过。
蓝漱玉身上的白色流苏随风而舞,脸色苍白的就像是天空的一轮明月,“姐姐不要命了吗?竟然在这里说这些事情,不如去御花园,现在人迹罕至一吐为快,也好与妹妹制定一个长久之计才是好的。”
蓝美鹤冷笑,“你们怕这个老妇本宫可是不怕的,既然妹妹你说了这句话,那么我们只好到僻静的地方去谈一谈了。”
鹤淑妃也是想要冷笑,这个蓝漱玉名义上是自己的妹妹,但是从潜邸到了皇宫完全是没有说过两句话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属于两个极端,是对立面,今天忽然间示好愿意与自己联手,且不论是做什么就凭借着蓝昭媛如今的身份与地位也是可以珠联璧合一番的。
蓝美鹤抱着这种心思与蓝漱玉到了御花园的树林子里面去了,两人因为害怕秘密被人知道了,都是让侍女远远地看着。
莎菱与蓝美鹤的女婢明香远远的站着,鹤淑妃的裙角一走动就像是水一般的摇曳流动着,蓝漱玉的眉宇之间掩不住一种焦急,“姐姐可想一想,如今怎么办呢?”
鹤淑妃清高而又傲岸的笑一笑,嘴角就像是一朵完美的栀子花似的,略有些薄凉的冷意穿透了蓝漱玉的身躯,她觉得这个笑容简直是比天空的明月还要凉薄的多了。
那冰冷的目光不知道望着那里,似乎是没有焦距一样,手上握住了杂草里面生长出来的唯一一朵金盏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我姐妹先联手除掉了步玲珑,再想办法除掉皇后季朱华这个老妇,剩下的事情不难想象。”
对啊,不难想象,没有了劲敌一切都是自己的,但是她们的想法未必是那么容易进行的。皇宫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的厉害,就像是一棵大树没有人知道树根生长在哪里。
听到这里蓝漱玉不免暗暗的心惊,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得多了,。
鹤淑妃将那朵刚刚采摘的花儿扔在地上,然后用脚慢慢的踩碎了,这才满意的笑一笑,“不是吗?你也是这样子想的,对吗?”
蓝漱玉望着鹤淑妃那冰凉如水一样的眼睛觉得有一点陌生,这个女人到底是比自己进宫早了一些,已经开始变得心坚如铁了,蓝漱玉连忙点头,“就按照姐姐说的做吧。”
鹤淑妃眼神里面透露出来的清冷让人望而生畏,良久后蓝美鹤这才说道:“妹妹真的觉得步玲珑很简单吗?”
蓝漱玉璎珞轻舞,走到了鹤淑妃的面前,鹤淑妃只感觉到身后的暗香浮动,回过了眸。看到的却是蓝漱玉那张有点怔忡的脸颊,淡香的风从鼻端轻轻的滑过,就像是划过一把锋利的刀子,她凉薄的嘴唇翕动,问道:“难道还不是吗?不要忘记了,步玲珑的父亲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罢了,一个翰林院的待诏有何畏惧呢?大概是姐姐想的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