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啊,我倒是对你们雍凉十分地感兴趣了。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转转。”
“公主别开玩笑了,时辰已不早,该安寝了。”
“也是,不说了——”苏思曼打了个哈欠,轻轻拍拍嘴唇,站起身来,拉长了声音道,“困死了。对了碧玺,明日记得去换种香料。”
“奴婢记得。那奴婢服侍公主更衣。”
碧玺很快起身绕到主子身前替她更衣,又麻利地铺好被子,服侍她歇下。吹灯时一眼瞥见那香炉,不由呆了片刻。熄了灯,悄悄带了门,她坐在走廊冷硬的地上,背靠着透心凉的大理石柱,静静望着天边那弯泛着冷意的弦月。无数过往历历在目,一时间心潮澎湃,涕泪满面,不能自抑。
第二日苏思曼还未起身,朦朦胧胧中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由睁开眼来。一看之下发现是碧玺,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似乎昨夜里睡得并不大好,一抹淡淡的倦意写在脸上,没什么精神头。
“碧玺你怎么了?”苏思曼撑起身子,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圈,终于发问。
“奴婢没事。”碧玺低头揉着衣角低低回道。
“没事?那眼睛怎么红得像两只小兔子?”
碧玺只低头揉着衣角,不再作答。
苏思曼看她这副样子,知她不想多言,翻了翻白眼道:“懒得管你。”自己下了床便走向衣架,还未拿起衣服,碧玺已经不声不响接过了替她更衣,服侍洗漱。
正忙活着,就听到香儿细声细气地向守在门口的宫女问话。
“太子妃起身了么?”
“起了。”
“你进去通报一声,冯良娣过来请安了。”
“是。”
紧接着便是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苏思曼在里头听得真切,也懒得放那宫女进来,只叫碧玺传话让冯绾绾先在前厅候着。
待收拾妥帖,到了前厅,冯绾绾请安过后,便是日常的寒暄客套,苏思曼漫不经心应付着。
“姐姐,听闻昨日殿下赏了一座雍凉进贡的香炉,可否让妹妹一见啊?”冯绾绾捏着素白的绢子,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一脸笑意盈盈,目光里似乎有些羡慕。
“妹妹消息倒是灵通。”苏思曼面上稍稍一红,拿了桌上的茶小呷了口。
“这个自然,东宫也就这么大的地方,想不知道什么也难哪。”冯绾绾掩唇莞尔笑道。
“看看自然无妨。碧玺,还愣着干嘛,去把香炉拿来给良娣瞧瞧。”苏思曼随口吩咐。
身后的宝琴上前道:“太子妃,碧玺姐姐刚刚出去了,说是拿香料。”
“这样啊,那就你去我房里将香炉拿过来吧。”
不多时宝琴小心翼翼捧了香炉过来,冯绾绾上前细细看着,嘴里不住赞叹,苏思曼颇得意,只是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心里偷着乐。
又寒暄了好一阵冯绾绾才告辞离去。
苏思曼见外头天气不错,橘红的日光懒懒地洒落各处,不太热也不太凉,暖暖的正合意,便随兴出来走走。信步走到了储香阁前的池塘边,池里各色小鱼自由自在欢畅地游弋,曳着剔透秀美的尾巴,煞是好看。苏思曼心情甚好,便吩咐宝琴取了些鱼食来,捻了轻轻投进池子里,瞧着那些小鱼争相恐后吐着小泡泡吃食,很是得趣。不多时小盘子里的鱼食便喂完了,苏思曼将盘子往身后一递,信口吩咐道:“宝琴,再去盛些来。”
身后却没人应,苏思曼略一诧异,转头来看,哪里还有宝琴的影子,唯有紫衣翩然的梁少钧立在离自己三尺开外的地方,嘴角微微扬着,似乎噙着一抹还未展开的笑。清寂雅逸的他站在橘色的日光里,周身似乎笼着迷人的光影,原本清冷的目光似天边温和的朝晖,只一眼,便叫人沉溺无法自拔。他就像是突然从天而降,远远站着看着她,目光在瑰丽的朝霞里温柔得不真切。
苏思曼手一松,盘子嘡啷一声掉落在地,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