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阿娜,不要抛下我……不要走……不要走……”碧玺在梦里不住地摇头,死死拽着苏思曼,仿佛是抓紧了万丈深渊里那根细细的树枝,绝不肯松手,一松手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苏思曼只得不动,任她攥着。
看着碧玺此时红得不正常的脸色,以及她急促的呼吸,哆哆嗦嗦的嘴唇,苏思曼只觉一阵心如刀割。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拿了毛巾替碧玺擦了擦汗,再往她额上一探,虽然刚才用湿毛巾擦过,依旧烫的如同火烧一般,仿佛要将人点着了似的。难怪碧玺甚至完全神志不清,烧得连胡话都喊出来了。
朝守在门外的香儿勾了勾手,苏思曼轻声吩咐她去叫太医。
香儿刚走,碧玺突然激愤地喊了起来。
“我没做错,他们都该死!你杀了我,杀我啊,我不想活了!横竖不过多添床破席子!”碧玺不自觉地死死抓着苏思曼的手,指甲简直要将她的手抠出血了,哀哀地低低絮絮,“我连阿娜都不能安葬,哪里还有脸面活着……阿娜,阿尼……”
絮絮低唤了好几声,碧玺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就在苏思曼以为她恶梦将歇,恢复平静的时候,碧玺稍稍换了个姿势,抓着苏思曼的手总算也松了些,她摇着她的手,像对情人呓语似的柔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错……我只是……我只是看不过……你别生气,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苏思曼惆怅兼欣慰地盯着碧玺极不安稳的睡相,红彤彤的小脸,替她拭擦汗水的手顿住了。
从没料想到碧玺心中藏着这么多的事,瞧她刚刚那神情,分明是有了心上人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这个丫头,果然地下工作做得很好么,自己素日与她形影不离地,竟然丝毫没觉察出来。藏得够深,掩饰得够好。
上回还说什么来着?唔,要一辈子伺候主子,永远不嫁,这个口不应心的丫头!赶明儿问问清楚了是哪家的少年郎,主子我就帮你说媒去!
想到此处,苏思曼不禁眉眼一舒,唇畔带出一抹笑意。
御医终于来了,将苏思曼从碧玺手里解放出来。
在众人悉心照料下碧玺的伤势渐渐好转,李太医也不知用了什么药,一剂药下去,碧玺烧便退了,没再说过什么胡话,伤处也开始结痂。因是内用外服兼施,碧玺的伤处倒也好得快。
这几日也不知梁少钧在忙些什么,好几天未曾到储香阁。苏思曼只好把所有心思都扑在碧玺身上,不是在她房里守着,就是去厨房看看是不是药已煎好,照顾得十分周到,简直是衣不解带。碧玺是一脸受之有愧的神色,总觉拖累了主子,苏思曼只得好言相慰,两人亲如姐妹,不要跟自己见外。
一日房中别无他人时,碧玺郑重提醒主子,要提防冯绾绾。苏思曼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冯绾绾看似性子和顺柔婉,不过内里究竟是何等样人物,自己并不清楚,当然要防备着。何况还是情敌嘛,自然多少还是要提防着点的。
爱情本就是盲目的,还不知道冯绾绾在爱情的驱使下会使出些什么手段呢。现在才刚刚开始,是希望自己主动从梁少钧身边消失,指不定往后就要采取些非正常手段迫使自己离开了。不是吹的,苏思曼爱情小说可是看了不少的,里面那些恩怨纠葛即便自己没亲身体验过,没杀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啊,再说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原本就是无可厚非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可。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思曼当然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