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轻轻地放到地上,他略略往后一站,一张冷傲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依旧不苟言笑,黑眸里染着冰霜,可是微蹙的眉毛上明明写着的是担忧。
“暮……四爷,你怎么来了!”心中是欣喜,是忧,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种突然而来的安全感,让屈梓月觉得此一生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比现在更幸福了。
她本想唤他暮倾,可是又觉得他不一定会喜欢。
他是路过,还是特意来救她的,还是?
胡乱揣测着,早把刚才的危险置之脑后,只听得有刀剑相碰,众人打斗的声音,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心思从秦暮言这里移开。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救世主么,怎么现在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秦暮言的声音寒冷如冰,蓦地,屈梓月才清醒,原来他来这里就是想奚落她的,知道他也没有原谅她。
是啊,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原谅她?
“是梓月自不量力,得罪了沙锦镇的九天,可是,梓月只是想让沙锦镇的百姓以后喝水不必出那么昂贵的银两……!”屈梓月抬起眼睛,貌似看到秦暮言嘴角有一丝笑,可是再一看,才发现他只是在冲着另一边的人笑。
屈梓月回眸一看,刚刚冲进锦苑的九天已经被一个黑衣人制服,剩下的那些人一看九天被擒,只是面面相觑,不敢再发起进攻。
“九天,我劝你以后不要惹这位小姐,否则以后,我亲自去取你的人头!”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屈梓月忍不住就要惊呼,“安……”
“安北还好吗?”秦暮言截住话头,回眸看看欣喜不已的屈梓月,示意她不要声张。
安达在这里,那冀云也一定在,屈梓月的目光梭巡,终于在安达的身边发现了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没错,那一定是冀云。
一旁的安北似乎也听出了什么,他瞪大眼睛努力地看着那个黑衣人的背影,轻声地念,“是爹爹吗?是爹爹吗?”
本以为相见无期,可是没想到,他们一家人这么快就可以团聚了,欣喜之下,屈梓月差一点忍不住哭出来。
她跑过去抱住了安北,真想在这一刻告诉他一切。
“是是,九天知错,本来也只是想会会这位姑娘,切磋一下武功……!”九天狼狈告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苑,竟然招惹来这么多的高手。
先不说这人出手就擒住了他,就说此时他的浑厚气息,也不难知道,此人的功夫定在他之上。
安达推开了九天,见他差一点踉跄倒地,只冷声说道,“还不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是,我们滚,这就滚……”九天忙招呼着他的手下,一边走一边回应着安达的话,神情狼狈,完全没有了初来时的霸气。
等他们离开,安达狠狠地呸了一声,“没想到宋京死后,沙锦镇竟然由这帮乌合之众占领了……”
这一次终于听清楚了,安北张大嘴巴,狂呼着,“爹爹,是爹爹,一定是爹爹没有错!”
听到安北的声音,冀云和安达一同转过身来,两人的眼睛里都闪着点点的泪光,他们快步地走向安北,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安北,是娘和爹爹,你还好吗?”一家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安北递冀云抹去脸上的泪水,用稚嫩的声音说,“爹爹,娘亲,安北好想你们,想的每天晚上都偷偷的哭……你们没死,真是太好了!”
看到他们一家人团聚,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笑意,如果问幸福是什么,恐怕没有此刻的情形更能说明这个问题了。
屈梓月回眸望着秦暮言的侧脸,在未熄火把的光线里,她分明瞧见,一向冷如冰石的他,那双眸中竟然也染着泪光。
“谢谢你……四爷!”由心而发的感谢,她知道,这一声感谢太过轻微,可是看着眼前这一份感动的画面,她已经没有什么言语能表达。
秦暮言看着屈梓月,多时不见,一如露珠的她竟然染上了几多风霜,胸怀里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用毒的技术可是见长,以后最好少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话到嘴边,可是说出来的永远是非心中所想的,瞧到她亮晶晶的眸光瞬间黯淡下去,秦暮言心里猛得一紧。
“四爷还在记恨梓月下毒的事情……”
“没有!”
“那是在恨梓月偷盗玉石的事情……”
“我没有恨你,不值得!这次回来,只是想让冀云和安达见见孩子,看你有没有照顾好他!”句句薄凉,凉如数九天的江冰,屈梓月心里刚刚萌生的万千感动,一点点被掐死。
从见他的第一眼到现在,她总算是恢复了冷静,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照顾的不算好,不过还是要谢谢四爷没有杀安达和冀云!”
秦暮言嘴角微微勾笑,“我说过,并非是因为你,才放了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