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清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最近可都发现广西各处的绿营兵调动频繁,似乎直朝金田而来,本教在此团营,这根基之地万万闪失不得,此次清妖来势汹汹,大家今日回去后务必要做好一切准备。”
不错,拜上帝教之人的确大多骁勇凶悍,平日里对官府也有着深仇大恨,但即便如此,他们深埋在骨子里长期养成的对朝廷的畏惧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这第二句话一落,大家脸色明显一滞,但也许是近来对各地团练作战连连获胜的缘故,众人嘴角依旧还是挂着些许不屑。
对这些头目神色的变化,冯云山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他只是微微顿了一顿,随即毫不留情地泼下了第二盆冷水:
“诸位,据我所知,此次带兵前来的绝非庸才,他是才入桂的新任广西提督向荣,就在这短短几月里,我省天地会所部皆已为其所败,义军首领陈亚贵,李浣发皆死于此人之手,大家万万不可轻敌!”
“谨遵先生教诲,我等必当时刻警惕,绝不敢有丝毫大意。”冯云山话音落下,屋内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众头目全都站了起来抱拳沉声应道,此刻,大家的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见了之前的骄狂和畏惧。
“好手段,好手段啊。”此刻的张宏即便对这个坑了自己的冯云山再有所不满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叫好起来,此人不但精确洞悉了在坐大小头目在社会底层中养成的懦弱与自满并存之性格,更难得可贵的是他不过凭借三言两语就将大家浮躁不安的情绪给打消了下去,仅凭此点,冯云山就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越有才能的人眼界自然越高,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定律,所谓贤臣明主就是如此,君不见中华五千年之史有哪个才高八斗之人会甘心辅佐一个昏聩之君?张宏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对此却也无可奈何,自己虽然是一个穿越者,但这一优势迄今为止还没有很充分地体现出来,这冯云山,或者说这屋子中诸多历史名人又凭什么归附于他呢?
就在张宏为此暗自郁闷之时,冯云山已经快速简洁地向所有人布置了第一个任务,那就是全军从即日起无论操练休息皆持械而行,以防清军突袭,同时所有士兵之家眷亲属也需暂且离开这刀兵将起的金田村,使众人无后顾之忧。
冯云山主讲,洪杨二人不时在一旁补充,还不到短短的半个时辰金田数万人的调度分配便已井井有条,而拜上帝教此时刚刚起兵,困扰了中国官场几千年低效拖沓的官僚作风自然还没养成,因而当所有的事情全部明了,众人再无疑问之后,冯云山仅仅将教中几位核心领导者留了下来进一步讨论作战方略后便挥手散了会。
张宏此刻手中握有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因而在进一步讨论与清兵作战的详细方案时当然不可能将其排出在外,所以自己也就有幸成了极少数被留下来的头目之一,不过当所有人走得七七八八之后,他突然发现,屋中留下的者寥寥几人在后世几乎个个都鼎鼎大名,除了印象模糊但听着耳熟的冯云山,其他名字,像什么洪秀全,杨秀清,石达开,萧朝贵,韦昌辉,哪个不是如雷贯耳。
“不知不觉的,我原来都混到这个层次了啊。”此刻的张宏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随即摸了摸鼻子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