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河畔的风景如此优美秀丽,眷顾着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也造就了这片美景。但是,此刻谁都没有心情赏景,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捏着一把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二牛终于走完了麦田,踏进了豆茬地。这片豆茬地是裙裾河村郝大懒尖的,郝大懒尖是个光棍好吃懒做,裤子都要穿不上了还经常去镇上赌博,家徒四壁。秋后收了大豆后,懒得连小麦也没种上,其实也种不上了,他早把麦种换成银子,捐给赌厂了。
郝大懒尖此刻也在人群中,吓得一个劲往后缩。他知道那些锋利的豆茬对于赤脚肩扛千斤石牛的乔二牛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不小心,轻者皮开肉绽,重者穿肉刺骨。村人虽然此刻恨他到牙根痒痒,但也无法跟他计较,只能千万分的祈祷乔二牛能平安通过。
乔二牛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了,双脚已经站立不稳,摇摇摆摆随时都有歪倒在地的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这里摔倒,前后左右都是朝天直指的豆茬,堪比锋利的尖刀,身上又有千斤重的石牛,只要倒下非死即重伤。
乔二牛才走了十几步,一不小心被豆茬绊了一下,身体前倾的厉害,终于控制不住,还是倒下了,但在着地的时候,还是勉强做了调整,身体没有着地,石牛没有着地,他重重的跪在了地里。手上、胳膊上、膝盖上、腿上都是一道道血口子,汩汩的鲜血涌出来,和着汗水染红了地面……
人群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惊呼,有人想要上前帮忙,扶他起来,被监督轻声劝止了:“已经到了此地了,只差最后几步了,千万不能帮倒忙,那就全枉费了乔勇士的心血了。”
要知道帮忙就是作弊,作弊就是认输,那才真正是功亏一篑!
跪在地上牛喘了好一会儿,拨楞了几下脑袋,乔二牛根本就没试出身上的伤口疼痛来,他已经麻木了。
再起身是不可能了,只能趴了。咬咬牙,双手扣动豆茬根,双膝使劲往前挪,也不管豆茬刺不刺手脚,只管一个劲死命往前爬就是了,身上是一道道血口子,身后是一道血痕迹……
裙裾河村的村民终于有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身兼乔姓族长、村保长的乔兴贤也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哭喊着说道:“二牛哇,你个好娃子,爷爷我一定给你讨个好媳妇,对得起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可惜,乔二牛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极度的疲惫已使他丧失了听觉和思考的能力。
乔二牛像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慢慢的、慢慢的向前本能的蠕动。终于,终于到了安放石牛的原地,只有这一片地没有杂草,土层明显被翻动过,显然这就是原址。
乔二牛扑通一声趴到在地上,石牛从他身上一个翻滚,骨碌碌正好滚到了原址,头东尾西,躺在了地上。
乔二牛睁着迷茫的双眼望望,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啥,就头一歪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