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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
一声明显是吃撑了的声音从对面的人儿身上响起,将谢永暮的沉思打乱。一抬头,便看到对面的女子因为不好意思,朝着自己调皮地吐了吐小香舌。谢永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叶桢旁边,说道:
“我们出去逛逛吧。”
“嗯?”
女子眨了眨眼,秋泓的眸子散发着疑惑的神色,如一池春水被暖风吹皱。
“九儿…“
谢永暮笑着伸手,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肚子。
“呃…”
任是叶桢性子一向淡然,但是见到自己心上人毫无顾忌地点了点自己的肚子,指出自己贪吃的事实,也不禁有些脸红。
……
楚国是没有宵禁这一说的,所以到了晚上,繁华的街道上依旧是人行如织。
一轮圆月在燕京城中撒下清晖,深仄的街市如同秦淮河河道一般,涌动的人流穿行其中。谢永暮和叶桢并行走在玄武街上,被人群裹挟着向前而去。
玄武街两旁的商铺中,各类货品琳琅满目。徐记的糕点,柳记的酒,以及一众小吃摊铺上都传来了诱人的香气。
叶桢走了几步便不想走了,不是因为被周围的香味诱得不想动弹,而是因为热。
由于她风寒尚未痊愈,所以出门的时候,在谢永暮的半强迫下穿上了一件御寒的长袍。谢永暮见着她赖着不肯走的样子,他不由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又半拉着叶桢走过了几家店铺。
“定安。”
谢永暮停下步子看着叶桢,等着他的下文。
叶桢眨眨眼,问到:“你带我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消食。”
“……”
“万一你积食了......”
“……”
谢永暮没有听到叶桢的回答,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只是继续拉着女子缓慢行走。但是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连着周围的人声也渐渐低了下来,不免有些奇怪,于是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女子的目光有些奇怪。
于是她便顺着女子的目光望过去。
那是一条比秦淮河小上不少的河流,一条木桥从岸边延伸到河水中央,河中央有一艘三层的画舫,雕梁画栋,朱漆临柱,灿烂的灯火将花房上下装点地似在梦中。流水平缓如镜,倒映着画舫点满灯火的影子。
“怎么了?”
“那是哪里?”
“凤栖楼。”
“原来...燕京也有凤栖楼。”
“嗯。”
叶桢苦涩地笑了笑,将谢永暮牵着她的手紧了禁,复而加快了脚步。然后她说:“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
得到谢永暮宠溺地的包容性答复后,叶桢便拉着他径直奔去离两人最近的小食店买了一兜零碎的吃食,在小食店门口的露天桌椅上坐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面前摆着的东西。
谢永暮见着她的样子,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她说了一句有事,先离开一会,就朝着人流的密集处走去。
他何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她为难。叶桢瞧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底有些茫然。
没过多久,一个带着香风的人影便出现在了叶桢面前。
……
灯火荧荧的街道上,人潮涌动。
谢永暮看了一眼叶桢所在的地方坐着一个绿衫的女子,便朝着暗处打了个手势,看见几个一闪而逝的黑色人影后才又转身离去。
之前他看见一家有些别致的玉器店,突然间想起了自己与叶桢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便想着送些什么东西。
玉器铺名叫相厌。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谢永暮看了一眼匾额上明显是大家所书的两个大字,内心便有些疑惑。但还是抬脚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终于选定了一个造型拙朴的簪子后,谢永暮才从店内走出来,朝着叶桢之前所在的位置走去。
喧哗的人声依旧,桌上食物的香气依旧诱人。
但是谢永暮却发现不见了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街道旁小小的桌边,空无一人。
内心开心焦急,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油然而生。想着今日还是不应该带着她出来,她…是不是跟着那人离去了。一番的猜疑间,甚至忘记了询问一直跟隐蔽在叶桢周围的人,而是朝着四处望去。
但是几望之下都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种陌生的感觉突然浮上心间。谢永暮蹙起了眉头,朝着人流走了几步,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然而走了十几个店铺之后,却已经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影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不知何时又跟在自己身后护卫,数了数。
—果然,她终究还是走了...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黯了黯。对于她的事情,自己总是太过放纵。
当神色黯然的谢永暮打算独自返回宅子之后,眼前的人潮却开始渐渐散去。
不远处一个有些普通的店铺旁,一个雪青色的,正在四处张望的身影却从人群渐淡的人流中显现了出来。
转身回返的一瞬间,谢永暮的的视线就朝那个角落锁定了过去。
回首,那人...便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