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苒浅浅一笑，语气就像是再见故人一般，“这么晚了怎么没睡？”

慕婉扯唇轻哼一声，淡色的眼眸里宛若一汪死水盯着慕夕苒，“我可是惜命的很，生怕有那些恨我的人悄悄进来把我安静的葬在这里。”环视了一周，“我也不喜欢这么冷的地方。”

喜欢伪装自己的人都害怕孤独，婉昭仪更甚。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才让你进来。”慕夕苒指腹触过那已经不知道被所少人发泄过的残缺圆桌，最后落到那有了豁口的茶杯上，灿然一笑，“婉昭仪估计是有三天没有用过热水了。”

婉昭仪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背后那脏兮兮的感觉简直厌恶极了，但是在慕夕苒面前，她必须保持镇定优雅的笑容，这是对付慕夕苒淡若的最好办法。

“外面有口井，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落魄到这种境地，或许人都会感叹过往，就连慕婉也不例外，她垂眸一笑，回忆道，“小时候，还是私生女的时候，我常常和娘亲连夜点着烛火绣花，以好贴补家用。直到这时，我手上还有许多茧子……”

慕夕苒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明眸里清澈一片，“私生女永远都是私生女，再努力也努力不过自己出声决定的命运。所以，你注定成不了天上的凤凰。”

慕婉对她锋锐的讽刺还是心生了一些怒意，“慕夕苒，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嫡女的出身，就这么清傲。你只不过是好命的攀上了荣华富贵，如果没有易府，没有皇后娘娘，你还不是乖乖的躲在慕府的潇湘阁里。”

“你错了。我并不好命，能够在皇宫立足，其中的艰辛我不想多言。”慕夕苒开始一步步的向慕婉走去，停在她的面前，俯身，粉唇轻启，“记住，你落入冷宫是才刚刚开始。”

慕婉终究还是心里一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慕夕苒扬起精致的小脸，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眉眼间的恨意不减，收回不屑一顾的睥睨，只是告诉她，“话说开了就没意思了。”转身，开始离开，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她又扭过头去，

“忘了告诉你，下次见我，你应该跪拜我为王妃了。”

慕婉双手撑着床榻想要站起来，却全身无力的又坐了回去，只能死死咬着牙关回想着慕夕苒临走时的那些话，和秦毓那日威胁自己说的话差不多。

天明后，慕夕苒是在混混沌沌的感觉下回到易府的。

进了易府的正堂，慕夕苒就朝易世平跪了下去，言语带着歉然，“外公，夕苒食言了。”短短的几个字，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易世平在听到旨意的那一刻，心里极为发堵，此时看到慕夕苒主动认错的态度，他还是稍稍缓了神色，摆手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外公怎能怪你，快起来吧。”

慕夕苒并没有准备起身，反倒是易夫人走过来扶着她，“其实权衡一下，嫁给静安王爷比要在宫里强的许多。舅母倒希望你早点嫁给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静安王爷对苒丫头如何，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易诺天语气沉闷，脸色看起来也是萧肃的很，“如果静安王爷该对苒丫头有始无终，那就别怪我们易府翻脸。”

“舅舅，夕苒是心甘情愿的。”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喜欢上了秦毓，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容不得一丁半点的后悔。

易世平清明的眸子扫过慕夕苒端凝的神色，还是忍不住说道，“静安王府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你嫁过去，一定要小心为事。不过你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长时间，应该明白一些以退为进的道理。”

以退为进，慕夕苒可是清晰记得，自己当初进宫的时候，外公都没有交代什么。如此可见，静安王府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地方了。

慕夕苒莞尔一笑，“夕苒谨记外公教诲。”

之后，易夫人便拉着慕夕苒说了会贴心的话，直到慕夕苒不自觉咳嗽了两声，易夫人才担心道，“夕苒，你是不是病了？看你今天脸色并不好。”

“没事，估计是有些贪凉了。”慕夕苒并不想让舅母担心。

不过易夫人还是对念华千叮万嘱的吩咐了许多，才让慕夕苒先回去落花阁。

白素的宅院内，桃花终究还是抵不过冬日的严寒，全部凋落了，原本一片桃粉色的院落如今也是冷清不已。

慕夕苒才刚刚踏进院子，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屋里的人就掀帘迎了出来。

“小姐，小姐终于回来了。”南晓上前主动接过从皇宫里带回来的行礼，又把慕夕苒细细打量了一遍，“小姐好像又瘦了。”

慕夕苒挑挑淡眉，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斜睨了念华一眼，笑道：“没有，是念华胖了，所以你们才看着我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