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接道:“我们兄弟十人,除了二哥蔡芳有表字子茂外,其余九人均无表字,还请大人赐字。”
通过刚才的介绍,郑继之知道赵昌说的兄弟十人就是临漳县十杰,“那本官就逾越了。”
郑继之想了想,道:“既然蔡芳表字子茂,那毛杰就叫子文吧,张果字子卓,郭荣字子皓,吴青山字子恭,王维字子敏,李杰字子贤,段明字子和,赵昌字子师,郭图字子祥。怎么样?”
毛杰等人起身失礼道:“谢恩师取字。”
郑继之心中暗爽,笑道:“都免礼吧,坐下,坐下。”
众人坐下后,郑继之道:“子文,为师向你打听个人。”
“请恩师问,学生知无不言。”
“宗帅你认识吗?”
毛杰心中一惊,“难道蟋蟀出事了?我得细问问。”想到这,答道:“这是学生的兄弟,只不过为了供学生读书,去京城做生意去了。我二人已经有两个月没见着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如郑?恩师是如郑知道我的兄弟?他现在过得好吗?”
郑继之一听,笑道:“呵呵,你兄弟不是过得好,是过得太好了。”
“还烦恩师讲讲。”毛杰道。
郑继之捻须笑道:“子文啊,你这个兄弟可不得了,万岁亲封的临漳县伯,锦衣卫千户,皇长孙的师傅,你说过得怎么样?”
毛杰一听,心中大喜,道:“我这个兄弟是个粗人,没有什么心眼,办事易冲动,还请恩师帮忙照料一二。”
“就那个‘总坑’也能叫粗人?没有什么心眼?办事易冲动?明明是心机重重之辈,你没看到现在李汝华还在家休养呢吗?”郑继之听完差点没被水酒呛到,忙道:“子文啊,不是恩师说你,你怎么能哄骗为师。”
这话就重了,在明朝的官场多是由两种关系组成,一种是同年,另一种就是师生了,新官根基不稳,先要摸清楚行情,找个靠山接着往上爬,老官也要建立自己的关系网,抓几个新人,将来就算出了事还有个指望,实在不行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路。要知道,在官场里,养儿子是不能防老的,想要安安心心地活着退休,只能靠门生。官场风云变幻莫测,谁知道明天谁参自己一本,皇帝想不开,就把自己给办了。要想长盛不衰,就得搞好关系。
当然了,如果你的恩师看不上你,就算你去谢师,人家也不搭理你,从今天开始,就连你的同年都不会再理你,这也不能怪人家,没办法,人家还想在官场上好好混呢,所以,对不起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尤其你得罪还是吏部尚书,主管全国的官员,人事部长,对了还兼任组织部长,“拜拜啦,我的官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毛杰听到郑继之的话,心中默哀,忙站起身施礼道:“学生惶恐。不知恩师所指郑事?”
“快坐下,不用多礼。”郑继之笑道:“子文啊,为师的意思是,那宗帅宗县伯可不是一般人物,就连户部尚书李汝华都被他算计得至今卧床不起。你们评评理,能把一个二品大员算计成这样的人,也能称之为粗人?没有什么心眼?办事易冲动?”
毛杰闻言,不由大声道:“这个宗帅越来越不像话了,等学生进京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别,千万别。”郑继之忙拦住毛杰,慌道:“子文,你可不能坑恩师啊,现在京城谁不知道宗县伯的外号‘总坑’,那可是坑死人不要命的主,背后还有万岁、太子和皇长孙撑腰,要是让他知道是恩师的原因被训,还不得想着法坑我啊!”
“恩师不可如此,恩师请放心,只要有学生在,定不会让宗帅冒犯您。”毛杰拍胸脯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郑继之开心大笑,心中得意:“这下子本官总算是安全了。”
谈了半天,酒菜也吃得差不多,看天色已经不早,郑大人起身欲走,道:“子文,为师明日就得回京城了,有什么需要为师帮忙带给宗县伯的东西吗?”
“回禀恩师,学生正想给宗帅带封信,还请恩师稍候。”毛杰说完,马上用简体字写了一封信。将信交给郑继之后,躬身施礼道:“麻烦恩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马上就要到乡试了,为师劝你要全心放在乡试备考上面,不要惦记宗县伯,等到乡试结束再过来不迟。”郑继之教导道。
毛杰忙道:“回禀恩师,学生正想在科举场上有一番作为。再等得几日,就准备开始乡试冲刺复习,准备参加河南的乡试。还请恩师指点。”
郑继之笑道:“正有一条近路可走。子文,你听说过约定门生吗?”
毛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在明朝确实有这样一种体制,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现象,因为在科举前,肯定会出现有名的才子,大家都认为这个人将来一定能够飞黄腾达。在这种情况下,某些考官就会私下与这位考生联系,透露题目给他,互相约为师生,这样无论将来是谁点中了此人的卷子,都不会影响事先已经确定的关系。这是一种风险很大的交易,所以考官们轻易不敢冒这个险,只有当真正众望所归的人出现时,这笔买卖才有可能成交。就好像后世有些大公司资助在校大学生,如果你学习优秀,将来肯定是个人才,这些大公司就开始金钱轰炸,供你吃喝学习,对你绝对好,可是,等你毕业了,必须得去我们公司上班,而且不许辞职。想到这里,毛杰答道:“学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