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林掐着手指盘算着慢慢的说道:爹,起码咱们现在没窟子,收入不多,慢慢攒,听说国家开始对咱们这里的旱田和林地要开始退耕还林呀,还要逐渐取消农业税和提留摊派呢,应该是种地不要钱,还有化肥籽种补贴呢,你说咱们家承包的地光补助一年还能领万元,加上药材、杏核还有梨、苹果等毛收入,除去人工费用等,少说一年收入二万块,县城房价也不贵,给子安办事用上五万块安家也够,只不过多攒上二年吧。
李德贵和万华叔一听,赶紧扔下烟头,凑到子林跟前齐声问:你不是在瞎说吧?种地交税天经地义,那有这等好事?
李子林认真的点头说:应该是真的,不出一二年就开始了,农业是天下之本,上级领导和各级文件都点出来了,国家领导人来塞北地区了,说是要实施这利民惠民政策的。
好,好,真是及时雨啊。李德贵扔掉烟头,身上一下子来了精神,拉着万华叔进窑里,回头对子林说:你去小卖部买点烧酒吧,我老哥俩喝几盅,解解乏。
子林答应着出去了。亚娟正在炕上爬着哄小孩子,看见李德贵他们进来了,急忙爬起身来溜下炕去,让这俩个老人上炕歇息。万华叔笑着问亚娟:闺女咋说?受乏了吧?天地里没轻活儿,拿轻夺重的,没一样好受的,真是难为你了。
亚娟笑了笑没好意思说个别的。
李德贵问了几句亚娟家里大人们的情况后,停顿了一会儿对亚娟说:孩子啊,刚才我和万华叔、你子林哥盘算了一下,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个农村贫苦家庭,愿意跟子安过日子,大爷就给你们张罗,年底过年前是不是给你们订个婚?两方都踏实,我们刚才商议了一下,尽量给你们蹿处五万块钱,给你俩买两间平房用,大爷不想让你们刚成家就串房檐头租房住,你们也是上班挣工资的人,没个大收入,作为我们大人就这点能力,你回去和你父母交个底,能成的话,咱们就办,大爷不是嫌弃你,你是个城里人,老这样白不说黑不道的乱跑着,大爷怕让你为难呐,孩子,你还小,我们李家不能辜负你家的好意,总得意思我们不能让你受制了。
亚娟没想到李德贵老人一上来说了这个,她低着头在思想着,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李德贵正还想说的时候,炕上坐着的子安娘却从衣襟底伸手拽了拽李德贵的衣袖子,冲李德贵使了个眼色,朝灶火小板凳坐着的金玲努了一下嘴,意思是让李德贵别说了,金玲的脸色有点沉了,李德贵只好打住口,和万华叔说起明天的事来。
一家人吃过饭,大家需要早点休息,亚娟说明天她就要回去了,开学前的事还要准备,子安可以留在老家里干点活,大家也不好硬劝留亚娟,秋收庄户人家正混忙,也照顾不好人家,便随她安排。金玲让亚娟跟她回去睡觉,亚娟说金玲有小孩子,去了给她添乱,就和子安娘睡一炕吧,反正就一晚,咋也好将就。于是,亚娟和子安娘睡在一个窑里的炕上,子安和李德贵睡在另一间的炕上。子安问他爹怎么晚上和亚娟说拿五万块的事,这不是给他们老俩口添困难吗?李德贵只是含糊着说:你别管,好好上你的班,好好对待人家闺女,人家就是有人就有钱的事,你慢慢的过着就知道了。说完一转身子,呼噜声响起睡着了,看着父亲脊背上经脉暴跳,干瘦的骨架,子安心里难受极了,自个翻腾着身子,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窑洞里黑漆漆的,子安娘酣睡着了。亚娟平躺在炕上,她却是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身底下酸痛的感觉还有,一曲腿就发疼。窗外的月光清辉透过窗帘洒在窗台上,从窑洞的气窗口可以看见有丝丝白云飘动着,还有闪烁的星光,杨树叶子在夜风中唰唰作响,偶尔有不知名的夜鸟飞过鸣叫声,还有骡马毛驴吃夜草打喷嚏的响亮声,多么美好的山村之夜,一种生命中的静寂与自然契合之美,亚娟并没有在意李德贵给她说的话,她只是觉得订婚之事有点难为情,俩个人走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的结合就行了,还要搞这些乡俗的过程,想到这,她捂住脸搓了几把,毫无困意,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了。
子林在院子里收拾好,进了窑,就见金玲拍哄着孩子躺在炕上了,孩子吮吸着香甜的美沫,吧啧小嘴,快要睡着了。子林蹑手蹑脚的洗漱完,脱了个精光,撩开金玲的被窝钻进去,小闺女睁开惺忪的小眼看了一眼又合上了,子林紧贴着金玲光滑的后脊梁上搂住了她,奇怪的是金玲竟没有反应,仍是自顾自的拍哄着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金玲拍哄着孩子睡熟了,把孩子放正睡好,她扭头一看,子林干张着嘴也睡着了,汗拉子流在她光脊背上,她气得在子林敏感处掐了一把,子林哼哼几声侧转身子又睡,金玲用手挠了几下子林胳肢窝,竟然还是酣睡着没反应,金玲拿起枕头捂在子林头上,憋了一会儿,子林才猛然醒了,看见金玲光着身子坐在炕上看着他,他揉着惺松的睡眼说:老婆,睡吧,都几点了。
金玲带气的说:我是睡不着,我得和你说道说道,你说那五万块钱是从那来的?爹咋说话不留余地呢?
子林伸手把金玲摁在被窝里,给她捂严实了,悄声说:你当真了?咱们现在不是在盘算吗?他把给他爹盘算的事告诉了金玲。
金玲说:我不是挤兑人家子安和亚娟,我主要是担心老俩口受不动了,到时候还不是把窟窿让咱们担吗?你天天说的长兄为父,就是担窟子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