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花环顾一圈,原本是个崭新喜气的院子,才一两个月而已,几番折腾之下竟然觉得这院子有些萧瑟陈旧了。
这一家人也真是走了霉运,什么倒霉事儿都聚一起了,光凭几个年幼的女娃娃能支撑多久啊?想想就心疼!
秋兰花一声长叹,感觉袖子微动,她低头见云儿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秋兰花摸摸她脑袋:“怎么了,云儿?”
“秋婶婶,你去镇上的时候,有没有遇见项大娘?有没有听说项源伯伯的消息?”
秋兰花想了想:“项大嫂我还真有遇见,我看她也在置办年货,打了个招呼就过了,也没多问,不过听项荣问他爹啥时候回来,项大哥应该还没回来吧?”
云儿垂眉,心里有些失望,还是没消息吗?照理说项源和张方义追往省城方向寻人,一去一来半个月足够了,可他们去了一个多月,将近年关了还没回来,别是路上遇到麻烦了吧?
千万别,要再出事,项家和张家都会怪到咱们头上,到时候十张嘴也说不清,咱们家不得雪上加霜啊?
云儿正低头纠结时,见大姐快步跑向院门口,没一会儿把杨大夫迎进来。
云儿跟着秋兰花站起来与杨大夫打招呼,杨大夫只是淡淡的嗯一声便再不理会,秋兰花有些尴尬,找个借口先离开了。
杨大夫踱着步子走到几个药罐子前转一圈,然后一一揭开看了,又闻闻嗅嗅,抬头问云儿:“这药都是你熬的?”
“是的,杨大夫,这药有问题吗?”
云儿看杨大夫板着脸眉头紧皱的样子有些紧张,她仔细回想,家里药太多,她每包上面都做了标记,爹的、娘的、四姐的全都分开放的,连药罐子药炉子也都是各用各的,不应该有问题啊,难道拿错了?
杨大夫没说什么,接过扇子往娘的药炉子那边用力扇扇,等火势大些了才还给云儿:
“你娘这罐子药只能熬两个时辰,汤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你这个汤水稍微多了些,但时辰就要倒了,你得把火烧旺些,把汤水熬干些才成。
你爹这罐子药则不同……”
杨大夫指着罐子一一解释,云儿认真的听着记着,顺便盯着杨大夫打量。
这杨大夫大概四十来岁年纪,皮肤白皙,长相斯文,下巴上留一小撮胡须,想来年轻时必定是个俊俏的白面书生。
听说他是最近几年才搬到村里来的,家中就一老母和一大哥再无旁人,他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在山里采药,难得见他几次。
因此找他看病的人不多,他也不是谁的病都看,而且收的诊费比一般大夫高几倍,所以,他在村里人印象中并不算个好大夫。
还有一条,村里人听说他们两兄弟都是单身汉,看他们一把年纪怪可怜的,便想把周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说媒给他们。
虽然姑娘都不这样,可他俩那条件在村人眼里也只有这种姑娘愿意嫁。他们倒好,一个也不要,见都不见就一口回绝,还骂村人多管闲事。
所以,村里人都认为这杨家人不好相处,与之来往的人就更少了。
之前老爹生病时,云儿去过杨家好几次都没见着人,半个月前,杨大夫入夜时分突然来敲门说来是帮忙看病的,看完后开了药却分文未收。
这次自家出事,他也来得很快,同样分文未收。
不知为何,云儿觉得这杨大夫对自己不错,甚至有种亲切感,可每每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云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