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无情吗?”赵治寅忽然问道。
他也有点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她知道陆玑不会因为想讨他欢心就对他说谎。
正是这样他才害怕这答案。
他无情吗?
陆玑也在思考着。
若说无情,他却是对自己和梅忍冬都极好,明里暗里都记挂着,对冯韶夷也能包容她的缺点,也并不算无情;可若说有情,他却是和那些草菅人命的人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她想了一会,说道:“你是个自私的有情人。”
赵治寅笑了,“什么‘自私的有情人’?”
陆玑认真地回答:“只要不是你所爱的,怎么样都没关系。”
他笑不出来了,这是说他不拿她们的死活当回事了?
“可要是你所爱的,你一定会拼了命去保护。”陆玑的声音又轻盈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赵治寅看着黑暗里她的轮廓,睫毛扑闪,鼻梁挺翘,薄唇微抿。
“你说得对。”他微笑说道。
他所爱的,一定会保护。
牺牲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的确是个“自私的有情人”。
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玑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快睡吧。”
身后一双手围上了她的腰。
他把下巴叩在她头上,闭上眼轻轻地应了一声。
夜深了,雨滴依然捶打着窗下的一丛芭蕉叶,不肯停歇。
心却在此时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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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玑把自己当成某种嗅觉灵敏的动物的行为,宋真已经见怪不怪。
“这绢子上的味道比昨天的浓很多,”陆玑把绢子递给他,“也许你可以认得出来。”
有了昨天的经历,她对他多了几分信心。
只是好笑,一个大男人,竟然对花如此钟情而有造诣。
宋真对她翻了个白眼,接过来放在鼻翼下只轻轻嗅了嗅,便打了个喷嚏。
“怎么样?”陆玑问道。昨晚她可是特地将绢子拿在手上,又特地靠近了那花的。
从这个喷嚏来看,这味道是够大了,大概是足以辨认的吧。
“这味道这么重!是夜来香啊!”宋真又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将绢子还给她。
“夜来香?”陆玑喃喃着,“有毒吗?”
宋真摇头,“不放在卧室里就好,这味道虽然香,却容易扰人心神,让人不安。”
扰人心神。
果然如她所想,这花就是王尔菡的病源所在。
可昨天换了木丹花,不就是怕招人怀疑吗?怎么又换回了夜来香?
还是因为太后已经找到了替罪羊?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太后没有道理要这样加害于她的侄女啊。
陆玑咬着唇,思索着。
“你问这干嘛?”宋真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陆玑笑了笑。
宋真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敷衍得真明显啊。
不过她不告诉他,他也乐得少管一桩事。
但身为太医,宋真还是得多提醒一句,“不管从哪儿见到的这花,待久了都不好。尤其万一有了身孕,心神不宁、情绪波动对胎儿更是不好……”
身孕?
陆玑怔住了。
她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