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因自己扮演秦桧的缘故使历史尚按原轨道前进的话,那么,他杀了赵构将彻底地改变历史的轨迹,哈,那岂不是真的天下大乱……
只是,那后果未免太不可测,最重要的是,弑君后,他绝对无法从皇宫中杀出去,难逃一死。
当日他杀秦桧,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今形势大好,一切都在正轨上,他难免珍惜现有的成就,自是舍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小王八蛋的命。
明日终于抛开这个诱惑,感觉自己有点像杀人狂了,杀汉奸、杀昏君,自然不在“不妄杀”之列,真有万无一失的机会,一定要试试的。
赵构浑然不觉自己的“爱卿”正转着疯狂的念头,沉吟半晌,又冒出一句:“朕要刻中兴之宝,若是那和氏璧寻到便好了。”
和氏璧!明日的心一颤,这可是他最敏感的问题了,又依稀忆起昨晚好像也有人提及的,是谁?
他警觉顿生,那时陪他的只有王氏,难道臭婆娘以酒色相诱,就是为了套出这个大秘密?自己有无吐露……
赵构再冒出一句惊言:“那个明日已在朕手中!”
明日“啊”的一声,被吓得不轻,浑身紧张,还以为自己暴露身份,眼前是赵构诱捕自己的圈套?
他随即暗骂自己糊涂,堂堂皇帝要抓自己,也不用如此费心,派兵一围秦府就行了。
果然,赵构又叹了一声:“这个刘光世真会办事,竟捉了几百个明日关在镇江府,朕总不能令他将几百人全押往行在来……”
明日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刘光世乃御前巡卫军都统制,拥兵五万屯守镇江府,论地位,尤在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之上,虽是将门之后,却是个无能之辈,以“持重避战”著称。
想来刘光世不敢打金军,便胡乱捉了一些冒充明日的小毛贼领功请赏。
偏偏时刻担心帝位不稳的赵官家也对和氏璧耿耿于怀,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明日转念之间,已差不多猜到小赵急召自己所为何事。
如他所料,赵构徐徐道:“爱卿,尔是在金营见过明日的,朕给你一道密旨,去镇江府指认明日,并理寻和氏璧事宜,速去速回,若有功而返,朕当重重封赏……”
“臣遵旨!”明日几乎偷笑出来,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派明日去捉明日?他喏喏而退。
“秦相公慢行,还有一人想见你!”冯益并没有马上送明日出宫,也不待他同意,不由分说引他行往右边。
明日不敢得罪这皇帝的亲信宦官,老老实实地跟着,心里嘀咕:“又是哪一位要见老子,是太后?自己跟她没什么瓜葛啊……”
来到一座竹林簇拥的精致雅居外,只闻里面传出悦耳的琴声,冯益毕恭毕敬地通报一声:“秦参政到——”
琴声顿止,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宫女“吱”地打开竹门,向冯益谢了一声,又回头欢叫:“公主,他来了!”
明日浑浑噩噩进了雅居,正与那个停琴抬头的宫装丽人打个照面,嘿!竟有曾有一面之缘的襄晋公主。
当然,她是认不出换了一张脸的他了。
他却想起了另一人,当日护送公主离开的三相公,那个对他痴情一片的臭丫头: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襄晋公主那黄莺般的声音响起:“怡儿,给秦相公看座。”
明日方知道自己的失态,忙施个大礼:“臣桧叩见荷福帝姬!”
“免了,坐吧。”襄晋公主淡淡道。
明日乖乖坐下,心中好奇,襄晋公主召见他,所为何事?
“听闻秦相公新创了一种歌体,昨夜轰动全城,本宫想请教请教。”那莺声直往耳边飘来。
明日的骨头一轻:“殿下尽管问,小臣知无不答。”
他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关于辞赋音律,自己知道个屁啊,不就会拾后人的牙慧卖弄几下么?糟糕,一见美人就昏头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当儿,襄晋公主已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过来。
明日张口结舌,什么知无不答,是不知无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