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繁专心听着同僚提的意见,低着头不敢再向上看一眼。
刚才的对视,谷繁分明在那个年轻的帝王身上嗅到了杀意,虽然很短暂的一瞬间,但谷繁前世本就有着超凡的敏锐嗅觉,才能在一次次危险时刻救回自己,想到此,谷繁自嘲一笑,再敏锐的嗅觉也还不是死在了自己最相信的人手中。
“丞相大人。”沈犹站在谷繁的左侧,见喊他半天没有反应,只得加大了音量。
“呃?”谷繁不解的侧头询问沈犹。
沈犹眼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自己和谷繁身上,想开口却又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皇兄问你有关旱城的灾情有何想法?偏偏不知丞相大人在想些什么出了神,连在这大殿上都能如此精神恍惚?”
白黎轩满嘴的嘲讽之意,谷繁岂会听不出。没有理会,谷繁上前一步出列,拱手行礼,才说道:“回皇上,据臣所知这旱灾年年都有,只是干旱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臣想这和旱城的地势有很大的关系,旱城因多木而出名。但当地百姓为了生存,不惜到处砍伐树林、开垦耕地,使山上的树林荆棘无法生存,水土也就无法保住。此为其一!”
谷繁小心翼翼的措辞,尽量使意思偏白话一些,但从众人的反应来看,显然还是不够的。
“有意思。”白黎轩不依不饶的盯着谷繁,对于他的说法很感兴趣。
谷繁也不忙着辩解,只是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同僚,“敢问各位大人,有谁一家老小饿过肚子的?”
虽然不知道谷繁玩的是什么把戏,但众人还是纷纷摇头,据实以告。
白奚墨一脸好奇的盯着谷繁的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谷繁点点头,这才转身面对白黎轩,扬声道:“想必端阳王爷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吧。各位大人都有儿女,也知道骨肉分离,颠沛流离的日子不是谁都能忍受的吧?那么,身为父母官的各位又在做些什么呢?身为父母官的各位数着家中的钱财,享受着百姓的民脂民膏,却又做过些什么?三年前国库下拨的五十万两白银又进了哪位大人的腰包?一年前的银两又被何方土匪所截?各位自己都心中有数吧!皇上仁慈才会一次次放过你们,但是也不要洋洋得意,如若不是皇上对各位心存不忍,想给你们改过的机会又何必等到今日才让臣把话挑明!忠心报国乃是臣下应尽本分,又岂可如此不思悔改,此为其二!”
谷繁的一番慷慨陈词早已将殿上之人吓得目瞪口呆,连白黎轩和沈犹都不敢造次,跪在地上,直呼‘皇上恕罪’。
白奚墨颇有些无奈,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等心思,还有那句让他们改过自新的话被他这么说出来,反倒自己成了主谋,一切皆是自己的意思。
“起来吧,都跪着成什么样子了,今日既然都说了会给改过自新的机会,朕岂会言而无信。”
白黎轩起身后狠狠的瞪了谷繁一眼,怪他多嘴。
谷繁权当没看到,待大家起身,又想开口,被白奚墨挥手遏制了。
再说下去,恐怕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得辞官走人了!贪污受贿之事自古就有,只要不在眼皮下弄出动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让谷繁这么一搅合,恐怕维持多时的平静就会彻底打破了。今日之事也不是毫无益处,朝廷内部根基自此也是时候大换血了。
“好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休得多言,丞相留在御书房等朕,其他人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