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甲子如此一说,握紧殷青钺的手忽然一紧,“什么事?”
甲子上前了两步,对上褚月的耳朵,“皇上是雪国的无颜大皇子。”
褚月知道无颜大皇子指的就是无心,她本以为当自己再听到无心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会气地跳起,然后愤恨地拿起刀,将他杀死。
可是此时,手抖了抖,嗓子干涸地来回了几下,她竟觉得一阵心痛起来。
为何是他,为何?
心里默默念着,眼睑低垂。
殷青钺坐在旁边,感觉到褚月的异样,急忙抬手抚上褚月的脸。
“不怕,在,保护娘子。”
甲子见褚月半晌不说话,也不再多说,只是想要拉殷青钺走。
现在殷青钺有了新名字,大家都喊他冥冥。
“冥冥,我们该走了,不然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此时甲子将殷青钺留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那里一直以来都是荒无人烟,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
加之甲子轻功甚好,而殷青钺躲在深宫里又是一身太监打扮,平常不四处走动,根本无人发现。
要走了?
殷青钺一听甲子的话,便闹别扭起来,不断地摆着褚月的手,嘟囔着嘴。
“睡觉,姐姐娘子一起。”
手不依不饶地抓着褚月,甲子又不敢勉强,甚是难为起来。
秀眉一蹙,褚月一把将殷青钺的手握紧。
“甲子,你明日鸡鸣前来接他,今晚,就让他留下吧。”
褚月也是很久没见殷青钺,甚是想念,此时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又怎么舍得,见甲子应声,然后小声从窗户外出去,褚月这才转身,看着眼前的人。
头狠狠贴上,霸道地就吻了上去,褚月双手紧紧环抱住殷青钺的脖子,人倒是小别胜新婚。
此时的褚月只是觉得,她好想好想他,就算他在自己面前,她也觉得好想。就怕自己一松手,人就会消失般。
滚烫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了好几个来回,终是忍不住,顺着脸颊一直流进唇上。
眼泪苦涩,咸。顺着唇进去。
褚月就那么吻着,似乎是想把自己这些日子受地委屈都一并哭完般。
殷青钺轻轻推开褚月,伸手给她擦拭眼角。
看着她哭,他也不好受。
“不哭不哭,冥冥抱姐姐娘子。”
一把将人儿揽入怀中,手依旧在她后背轻轻拍打,像是爱惜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东西般。
只是褚月原本好了些,但却在听到殷青钺的安慰后,哭地越发大声音起来。
“不哭,被发现。”
殷青钺很懂事地嘘了声,伸手贴上褚月的唇。
哄了许久,褚月总算是消停了,躺在殷青钺的怀里,偷偷笑了起来。
“睡觉,一起,困。”
身子被褚月压着,殷青钺揉了揉眼睛,他今天才进宫,而且还是打扮成杂役房的小太监,跟着搬了好久的货物才混进来的。
现在真的是腰酸背痛了。
“哦,那好吧,你睡吧,我睡了一下午,不困。”
轻轻挑眉,眼中一丝调皮,褚月猛然一个翻身,把殷青钺推到里面,自己则躺在外面。
“那姐姐娘子干嘛?不,要抱抱,睡一起。”
感到身上一股暖意离开,殷青钺不满地嘟囔起嘴巴来,侧身紧紧抓着褚月的手。
“我看着你睡啊,我不走。”
褚月宠溺地笑着,仿佛两人又回到了悠然谷般,两夫妻甜蜜的日子。
殷青钺乖巧地哦了声,但是左手还依旧拉着褚月,右手,已开始在自己胸前摩挲起来。
“你干嘛啊?”
看着殷青钺笨拙地在衣襟前的扣子来回,褚月眉头紧蹙,有些鄙视地看着,不禁嗓门放大了一倍。
他,他不会是又要把自己□□光吧。
“睡觉,要脱,姐姐娘子也脱。嘻嘻。”一脸无辜地笑着,殷青钺猛然松手,直接做了起来,双手解起扣子来。
这厮离开自己两个月,居然手脚这么麻利了。褚月的下巴几乎快掉下,可是殷青钺只是咯咯的笑着。
“冷,屁股。”
在褚月别开头之际,殷青钺已经完事了,十分得意地拍了拍,不是拍脸蛋,而是自己的屁股。
脑门前三根黑线,如果有铲子,她真想铲死眼前这个男人,褚月无语地别开头,“冷就进被子啊,跟我说干嘛?”
她不是神仙,在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若还能保持淡定,或者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话,那就见鬼了。
要么,她是百合花,要么,她暂时性脑缺氧。
“啊,你,你!”
手被人拉着,带进了被子里,殷青钺笑嘻嘻地抱紧褚月,嘴贴上她的脸。
“取暖,冷,病,不要。”
殷青钺歪着脑袋,往褚月怀里蹭了蹭,又十分委屈地凑了过来。
手一摸,便是光滑的肌肤,让褚月忍不住脸就红了下来。
“洞房,洞…”
看自己的小阴谋得逞,殷青钺偷偷笑着,大手便在褚月胸前不老实地摩挲起来。
只是他的手太笨拙,还未成功,就被褚月一把打了下来,力道不大,嘴上却是挂着甜蜜的笑意。
“不能洞房,冥冥乖。现在娘子肚子里有了小小冥,和你洞房小小冥就会死掉,你想他死掉吗?”
褚月故意恐吓着,现在孩子不大,确实不能行房,虽然自己也憋地难受。
叹了口气,猛然拍了拍自己,汗死,自己在想什么?
怎么就老想着圈圈叉叉那些事啊。
为了防止殷青钺的猪爪子趁虚而入,也为了防止自己兽性大发,最后,褚月决定两人分头睡。
殷青钺瘪着嘴,无奈地只好抱着褚月的脚丫子睡了一夜。
仍是一片寂静的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了三声敲窗户的声音,褚月警觉地醒来,将殷青钺喊醒。
黎明前的黑暗虽是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当耳边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时,她还是十分不舍得。
“冥冥,起来了,再不起来就要被发现了哦。“
褚月拍着殷青钺的屁股,眼中满是宠溺。
微微嗯哼了几声,又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这一夜真的睡的好想,殷青钺坐起身,那被子也顺势从身上滑下。
“冷,被子,”
“谁让你非要卖弄风骚,偏偏要学人裸睡,冻死活该!”
褚月嗔怪着,眼中却满是笑意,眼睛习惯了黑暗,这才捡起地上昨晚被殷青钺胡乱丢下的衣服,快速给他套上。
殷青钺只是瞪着大眼睛走下床,忽闪忽闪一阵,“姐姐娘子,不走,舍不得。”
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褚月淡淡地笑着,“放心,咱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再说,这些天,晚上你都可以来啊。”
和他叨唠了许久,好哄歹骗,这才看着他跟甲子乖乖地从窗户爬了出去。
只是凭窗而立,看着那消失在黑暗中一股三回头的背影,褚月忽然发现眼角渗出了许多泪水。
他以前是多么威风,高高在上啊,可是如今,却要受这种屈辱。
想着,拳头不禁紧紧握住,脸上立即浮现出无心那张面容来。
银白色的头发,浅棕色的眼睛,那笑永远是那么邪魅,他就是个妖孽!
重新回到房间,褚月已觉得不困,索性穿好衣服,开门走到了庭院。
年味仍旧没过去,只是在皇宫里根本感觉不太到,若是在民间,那肯定是很热闹的。
微微抬头看了眼那走廊里挂着的红灯笼,心里却感觉怪怪的。
眼神无精打采的四处看着,多半也只是看看这中宫的变化,院子里新开了什么花?
当视线忽然注视到那鲜亮的一品红时,褚月身子猛然一颤。
而再一看,宫门院落,正消失着一个背影,那人似乎察觉自己被发现了,故而跑的飞快。
褚月也急忙抬步,追了过去,边追边喊着,“站住。”
那身影却不听,依旧跑着。
只是眼睛一眨,闪过一丝机灵,褚月忽然坐在地上,大喊了起来,“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那人听到后面的喊声,身子一颤,几乎是慌了神,又转了回来,跑到褚月身边,一脸焦急。
“娘娘,怎么样了,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啊,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奴才,奴才使不出力啊。”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便知是个太监。
褚月动作极快,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李子。
四目相对,小李子忽然察觉自己中计了,猛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皇上吩咐奴才小心送来的,千万不可让娘娘知道。”
“为何送这些?”
褚月示意小李子将自己搀扶起来,秀眉一拧,急忙问道。
小李子只是低头,他也恨,皇上对娘娘多好啊,为什么皇后总是要和皇上置气,让他不快呢?
一咬牙,小李子忽然直视起褚月来。
“皇上日夜记挂着娘娘,每日深夜睡前,都会来娘娘这看看,只是隔着远远的宫门,看看娘娘屋子里的烛火是否熄灭,上朝前,皇上也定是早起来看看娘娘,只是每日到了门前,又不进来了,昨儿个皇上宿醉,所以来不了。”
说到这里,小李子有点气愤地看了眼褚月。
只是摆摆手,褚月示意小李子退下,然后转身而去。
无论他再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他的手里欠着一条人命,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当初他的所作所为,她始终不能原谅。
叹了口气,小李子忽然也难过起来。
他没有胆子去恨褚月,但却为皇上难过。
昨儿个皇上并不是宿醉,而是宫里进了刺客,皇上被砍伤了右臂。
可是为了不让皇后担心,皇上只是把事情压了下来,吩咐人秘密调查。
※※
长生殿
宽大的龙榻旁,无心斜依着,而他身旁,是一个小宫女正在为他包扎伤口,伤口不深,但是出了血,不注意的话,还是会溃脓或者留下疤痕的。
此时,影卫黑风不知从何而入,双手抱拳,表情十分凝重。
“皇上,属下跟着那刺客,到御花园后就不见了,今日大早,属下再看,发现中宫皇后娘娘寝宫的窗檐下有不明血迹。”
“什么叫不明血迹!”
在听到黑风口中所指时,无心立即就恼怒起来,他不想任何人污蔑他的雪儿。
“属下该死,属下定再仔细查清。”
摆了摆手,无心一脚将身旁散落带血的绷带也一并踢开,冷喝了声,“退下!”
见皇上忽然发火,小宫女吓得一身哆嗦,急忙看了看小李子。
见小李子摆了摆手,那宫女才敢退下。
毕恭毕敬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小宫女仓促离去。
大殿里死一般寂静,小李子几步上前,声音很低沉。
“皇上,要不亲自去看看?”
对上小李子那澄澈但却担忧的眼神,无心心里猛然一抽。
若他去了,则是不信雪儿,若不去,他又不心安。
“这些都是什么折子?朕要立谁为太子,还用的着这些狗奴才来左右?!”
御书房内,无心一座就是一早上,可是越看折子,心情就烦闷。
大臣们近日无非就是互相弹劾,要么就是劝说与翼国重修旧好之事,在者,就是关于册立太子的事。
早上因为得知刺客与褚月可能有关,无心便烦闷不看。
只见偌大的大殿,折子满天飞。
小李子狂擦着汗,一边捡东西。
“不看了,摆驾中宫。”重重按了按太阳穴,无心还是忍受不住,决定亲自去看看。
他不是不相信褚月,而是真的怕。
※※
昨日殷青钺进宫,并与自己同睡的事,褚月巴不得第一个就让采儿知道。
所以一大清早,各宫来行礼问安后,褚月便把采儿留下,拉着她说悄悄话。
红纱帐子里,两人紧握着手,褚月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小姐是怎么了?红光满面的。”
见褚月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意,采儿也跟着开心起来,不过越是这样,她也越觉得着急,想要知道究竟。
四处张望了会,确定屋子里没其他人,褚月这才示意采儿坐近一点,然后贴着她的耳朵,悄悄了说了句。
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然神色大变,完全是被吓住了。
采儿哆嗦着唇,说不清楚,“是,是真的?”
“嗯嗯,千真万确,而且你不知他自从坠崖后,脑袋受伤,已不是从前那个令人厌恶的他了。”
褚月说着,嘴上脸上,都是慢慢的幸福。
“小姐开心就好,采儿也开心。可是你们这样也太大胆了吧,皇上随时都会来你这,你就不怕被发现啊。”
捂着胸口,采儿是一阵担心。
可是狐疑的眼神对上的却是一双坚定无畏的神色。
“明日,明日不就是册立大殿了么,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到时候也不会有假皇帝了,不是么?”
说道假皇帝的时候,褚月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哀伤。
暴风雨前的平静,就是如此。
此时看似风平浪静,可是山雨欲来的时候,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采儿正想说些什么,可是耳边却传来一声高亢的声音。
“皇上驾到!”
两人相视一看,皆是一惊。
不是听说近日皇上操劳国事么,怎么这会子来了。
何况,褚月现在与他正置气,怎么?
还未等多想,便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快步而来。
只是当他看到褚月的时候,步子明显一怔,有些迟疑。
采儿急忙三步上前,行礼作揖。
但褚月只是呆愣在原处,轻轻俯身,“皇上吉祥。”
语气是一阵凉薄,听地无心猛然抬眸,嘴唇微微抽搐。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尴尬起来。
采儿正想作揖告退,却见褚月一把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走。
“皇上坐,如月,去把上号的龙井拿来泡茶。”
褚月只是木讷地说着一切,却并不靠前,而是坐在了离无心很远的地方。
采儿对小李子摆手,示意他下去。
此时三个人坐在里面,气氛更加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