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公低头不语,仿佛几个月前,文清王文志祯离开时的情景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周太医又道:“他虽与文清王一同长大,可心性完全相反,文清王视百姓为衣食父母,他毕生所求就是大陈的昌盛,百姓的安居乐业。可现在皇上呢,他一上位就把苗人质子放回了国,四国联军还未开打,他就立即主动割让五座城池,五座啊,这是多大的手笔啊,这五座城池一割让,等同去于将我大陈东边的门户向苗国开放了啊。”
肖公公默默不语,这些事他又如何不知,只是一直以来自己不愿承认这既定的事实罢了。
原来,惠王究竟是惠王,他与文清王不同。
周太医又猛灌了几杯酒下肚,“老肖……明天,明天我老周就要走了,这次多半……多半,我是回不来了!你……你知道张元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张元,他……他不是得了风寒了吗?皇上还让贺太医亲自去照顾,念你年事已高,准你休息,你咋倒埋怨起来了。那贺太医可是你的得意门生,怎么你连自己的徒弟也信不过吗?”
周太医低着头,连连摇头,“不不不,你想想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会让张大人病重到这般地步!我老周虽不才,贺照勇虽年轻,可一个小小的风寒之症又岂能难得倒他呢?再大的风寒贺照勇也能治愈了,可偏偏他张元越发的重了,到如今只不过拖一日是一日罢了,张大人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张大人病得很重吗?”
“不是很重,而是根本已无药可医,我周荣这一生救了无数病人,却唯独救不了张元。老肖,你还记得,皇上让你赐给张大人用的熬药的罐子吗?”
“嗯,自然记得,那是文清王原先是皇帝时御用的东西,他将这药罐赐给张大人用,可见皇恩浩荡,为此张大人的千金也就是祁统领的大夫人张茹芸还特意进宫谢恩呢!”
“皇恩浩荡,呵呵,皇恩浩荡啊!老肖啊,你有所不知,就是这个药罐最终会要了张大人的命啊!”
“别糊说!一个药罐怎会要了张大人的命!以前文清王用的时候也好好的,怎么一到张元的手上就会要了他的命了呢,而且现在张大人虽病重,却仍有一口气在。”
“老肖啊,老肖,是你太糊涂啊!几天前,胡令云偷偷让我进张府张张元瞧瞧,可你知,当我看到张大人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肖公公摇头不知。
周太医道:“我一看到张元的时候就知道,张大人是身中剧毒。我寻遍了张大人所用的一切东西,最后终于在那药罐子上发现在问题。那药罐是被皇上下了药放在沸水里煮过的呀!当我老周拿起药罐的时候,发现那些毒早已渗入药罐的各个孔缝。”
“刚开始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张大人仅仅只是着了风寒,贺照勇再无能,十天半个月也会痊愈,岂会夺他性命。”
肖公公木讷地看着周太医道:“老周,那……那贺照勇是皇上几年前从西域带回京的……”
周太医木呆呆地盯着肖公公,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是啊,原来我倾囊相授之人根本就是恶人,是恶人啊!”
周太医又喃喃道:“当我觉察到不对,再查到问题出在药罐身上时,已经再没有任何办法了,张大人每日喝数次用这个药罐熬的药,那些毒通过沸煮早入不断渗入进药里面,再喝到张大人的身体里,那一碗碗喝下去的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毒药啊!”
肖公公愕然到今日才知张元真正的病入膏肓的原因,皱纹纵横的脸上落下滚滚泪水。
“老周,皇上不准你出府门半步,这又怎么能怪得了你呢。”
周太医苍老的脸上泪水早已模糊,“张大人到现在仍留着一口气在,他是在等文清王回京啊。”
周太医说到此处,嘤嘤如孩子般哭泣,“几天前,胡令云带我入张府,此时毒已侵入张大人的体内,深入他的骨血。那毒太隐蔽,无色无味,常人根本察觉不到。我眼睁睁地看着张大人他就这么……这么一日比一日的衰弱下去,一点办法也没有!张小姐问我究竟为什么她爹着了风寒会这么严重,可……可我能说什么呀,我能说吗?我能告诉他是皇上在那药罐上下了毒,要杀了他父亲吗?不能,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