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大人一见此人,却是认得,原来是那曾在平舆搜刮过地皮的冯保,忙含笑拜了一拜。虽说这冯保只是应奉司制下的杂流转运使,而且这转运使与漕司的主官传运使也是两个概念,却也是官居七品,乐大人自然是要见礼的。
冯保只是回乐大人一笑,却是出人意料的在朱勔跟前说道:“大人,这人便是属下曾与大人提起的妙人儿!”
一众前来迎接的官员见状,心中不免一惊,这乐知县怎么搭上朱勔这条线。
朱勔打量了乐天两眼,点了点头:“果然是少年才俊,如此年纪便为一方父母,在我大父当是少见的紧!”
乐大人忙回道:“朱官人谬赞了!”
其余人见礼便不再提及,朱勔上了早己候在岸边的官轿,向西湖行去。
路之上之事不再赘述,不过时到了西湖边,只见一艘世大的画舫停于岸边,一众官员论官职大小先后上了船,似乐大人这般从八品只能算做最低级的官员,敬倍末席,至于其他杂佐官员便回衙门里,算是打了酱油便走。
船上一应俱全,待一众大小官员坐得齐整,干果、鲜果、美酒冷热肴馔一应上的齐全,饶是吃过琼林宴、被王佐吃请过的乐大人也是愣了神,除去干、鲜果品不算,席间足有百多味各式珍馐,便是后世所谓的满汉全席也比之不过。
有酒有菜,又怎少得了歌舞女伎助兴,一应杭州城大小名伎也俱是被请到席间,墨嫣姑娘、醉海棠还有那日在观景楼上见过的几位女伎俱在席间,特别是醉海棠与那几个女伎不时的向着乐大人抛个媚眼儿,惹得在座不少官员齐齐向乐大人注目,只是那墨嫣姑娘倒是神态平常,在上得船来时向着乐大人微微一礼,便不再言语。
做为被请人,朱勔目光扫过湖光山色,笑着说道:“这西湖本官己来的数日,各次来时却是景色各有不同,春有苏堤春晓、柳浪闻莺,夏有曲院荷风,花港观鱼,秋有平湖秋月,冬有断桥残雪,暮有雷峰落照、南屏晚钟,再加上西湖三塔,可谓绝也,姑苏虽好,却恨不能此景也!”
闻言,乐大人心中暗道这朱勔虽为六贼之一,却不是绣花帎头,当是有几分水平的。
席间有人忙谄媚道:“大人喜爱西湖,不妨在钱塘多留几日!”
“我等为官家办差,又哪里得闲!”朱勔做出一副勤勉公事的模样,目光再向远处望去,观看湖间美景。
今日多云,将日后遮了下来,让久热的杭州凉爽了许多,巍巍天目山东走,其余脉的一支,遇西湖而分弛南山、北山,形成环抱状的名胜景区,两山之巅即南高峰和北高峰。今日恰在云雾之间,使得二峰与云雾相拦煞是壮观美丽。
见此美景,朱勔点头道:“这两峰几与天齐,当是壮观!”
乐大人忽的开口道:“老大人意雅言骇,又慧目如炬,发现我一西湖美景,不如将这南高峰与北高峰之景,唤做双|峰插云,也不妨是老大人游西湖揽胜,留与杭州之一桩雅谈!”
“妙哉!”众人闻言,皆是将目光投向乐天,原以为这位乐大人只是苛峻法令之人,没想到拍马逢迎也有些手段。
朱勔笑而不语,心中却是美的很。
乐大人又说:“既然老大人应允,下官便在钱塘发下告示,将此景以老大人之意唤做双|峰插云,以告百姓!”
闻言,一众杭州城里诸司衙门官佐,在点头之余,用目光斜瞧那王府尊,不由的摇头轻叹,本来府县同城,大家一团和气便是,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这乐大人显然是不打算给王府尊什么颜面了。
杭州知府王汉之面色丝毫没有异样,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众人知道这王府尊表面上形色平淡,心中怕己恨乐知县入骨。又暗道这乐知县倒不是饶人的茬儿,连蔡相公家的衙内都不给面子,也不需与这王府尊什么面子了。
画舫继续前行,到了断桥附近,朱勔忽的想了起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一边侍俸的冯保,说道:“上次你押送花石纲入京,与本官捎回几本词话,似乎就有写到这断桥与雷锋塔的,那词话唤做什么名字了?”
“老爷,若是换做平日,您问小的是问过了人,可今日您老人家却是问的错了!”那冯保谄媚的笑了起来,又说道:“老爷,还忘了小的与您说的那个妙人儿了么,那词话便是那妙人儿写的!”
说话间,冯保将目光投向了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