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花瑶那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有种可能，有琴无声真的是东都。

就好比两个世界都有她一样，为何两个世界不可能都有他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唐花瑶却忽然蔫了下来。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暴躁得很，但有琴无声这家伙却揪着她问：“那你有没有那个‘香料’？弄点来试试？”

“……附近有海么？”唐花瑶问道。她这时满脑子都是东都，是东都一趟一趟搬运来海水把山洞里所有能用的瓶瓶罐罐全部灌满，傻笑着看着她，然后哼哧哼哧地生火，学她那里学来的手艺提炼出粗盐的模样。

“海？那是什么？”有琴无声依旧茫茫然。

“……”唐花瑶没有心情像给东都比划大海的模样再来一次了。

她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沾着的枯草落叶，使劲儿伸了个懒腰。她看向有琴无声的眸子带着一些有琴无声看不懂的东西：“唉，你为何不放了我，非要我做一个魔修？”

有琴无声忽然冷下了脸，也顾不得去打探什么香料了，嗤笑起来：“怎么，不想入魔？不然你说说，何为仙，何为魔？”

“自然是正道为仙，邪道为魔。”唐花瑶回。

“那何为正，何为邪？若这世界上都是魔修，那魔修是正，还是邪？”有琴无声又问道。

唐花瑶默不作声。她想起她的世界上的一个悖论，当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强盗的时候，那强盗还犯法么？

她不说话，然而有琴无声不曾停下：“我们这所谓‘魔修’修的心法，与他们仙修一样，亦是上九重天所赐，不过是与他们的心法并不一致罢了，便被打为魔道。你难道也以为，我们是魔？”

唐花瑶怪道：“你们不是杀人吗？”

有琴无声冷笑道：“我们杀人？我们是被追杀的，莫不成还教我们不得反抗，将姓名交予他们？小丫头，不知你是从何处听闻这些的，难道又是那些假惺惺的仙修告诉你的？”

唐花瑶本来不想说什么的，忽然见自己又接了一个任务，任务目标很是简单，打探魔修者的来历。唐花瑶皱了皱眉，心道刚刚有琴无声不是把来历说了吗，怎么又要打听，这种打听的任务好烦啊，不如来打一架的爽快。但她还是叹气，照做，向有琴无声问话道：“你若说你们总是被追杀，那你们为何要围攻忘忧门？”

“那夏侯老贼闭关前曾撂下狠话，一旦他出关后，修为再上一层楼，便要出山，将我们屠尽，否则绝不再闭关。这消息令我等惶惶，却不料他的好徒孙趁机送来他渡劫的时间，难不成我们不拼尽全力换一个喘息的机会，还要等死？”有琴无声道。

唐花瑶震惊：“左丘永逸告诉你们的？”

“还能有谁？”有琴无声冷笑。

她忽然愤恨起来，将闻人溪的死的罪过找人揽下了。怪左丘永逸这个家伙，如果不是他要联手魔修除去夏侯成和，忘忧门不会求上来，闻人溪也不会跟来，更不会消失在雷电之中！

她身子抖了抖，咬牙切齿道：“我想给我师父报仇。”

有琴无声问：“你师父是谁？”

这一次唐花瑶并没有隐瞒：“闻人溪。”

并不是特别陌生的名字，距闻人溪隐世已有几千年，然而这千年来却再也没有出现第二个炼器天才。有琴无声想起唐花瑶手中怪模怪样的法器，想起她坐着的那个小手绢，心想，这大概都是她那师父的手笔吧，果真精巧无比，不亏是闻人溪。

这么想着，他却问道：“你师父怎么了？”

“他为了救夏侯师伯，消失了。”唐花瑶的手攥成拳头。

论及闻人溪的消失，有琴无声也有一份责任。然而这个时候，狡黠的男人却忘记了自己往天雷地火中投掷的法器，只念及小丫头的恨意，眼珠子转了转，道：“说道这个，我想起来，过不了多久，就是他们仙修聚集，开启福地，争夺法宝的日子了。那左丘永逸机关算尽，不过就是为了入福地一窥，以求修为再上一层罢了，他困在如今的修为已有百年了。倘若我们悄悄跟着潜进去，在里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了他，教他有进无出，也没人会怪罪你。”

唐花瑶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却明白，这福地恐怕不是那么好进的，自己不过开光期，还得仰仗眼前这个人：“如果我要你帮我，你要什么？”

“其实不过是顺手罢了，我魔修心法被一个前辈藏在了那福地里，我这次本该去拿回来的。”有琴无声这般说着，看着小丫头眼睛越来越亮，却笑着补充了一句，“若事成之后，你拜我为师，我就替你那个师父报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