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见这里已有众人围观,那田营到此地应该是维持秩序,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其人,于是给天诺打了个眼色,让他再拖延一下时间。
天诺心领神会,也是对裴纨一拱手道:“我兄弟几人恰也喜好击鞠,大家同在洛水河畔赏游,也算一场缘份。来一场击鞠比赛是极好的,输赢无妨,只是散心解闷嘛。”
李氏夫人见她极欣赏的那个大汉要与人击鞠,已然心中振奋,一双媚目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溜了一圈,展颜对身边的几人说笑道:“我们来买个彩头,本夫人出五千钱押那壮实大汉进球,苏夫人、郑夫人,你们如何?”
“哟,这么快,就盯上了猎物,那家伙如此壮实,李夫人,你吃得消吗?”有夫人打趣道。
那两个妇人只图乐呵,至于是输是赢,哪里放在她们心上,立即纷纷答应,“两千、三千”的押了钱。
这时节能够有牛车出行就是一件及其显露身份的事儿了,骑马击鞠的运动,往往在军队才常见,因为击鞠有助于训练骑兵的高速机动性和团结协作性,所以各诸侯国,尤以五个霸主诸侯国都在大力促进开展这项运动。
而在民间,这击鞠算是一项最为顶级的奢华运动了,只有真正的王侯贵族才能时时赏玩。所以围观的群众一听,刚结束精彩的力士角斗,又有击鞠开始,一时轰然叫好,聚集围观者者甚众。
击鞠在士大夫中颇为流行,十年前的球王郑玉,击鞠时被赞为“驰骤击拂,风驱电逝”,被誉为周地第一击鞠高手。甚至一些“柳腰”女子也能跨鞍挥杖,只是女子击鞠多为骑驴,称“驴鞠”。
击鞠就是骑马打球,亦称做马球。平常人家买不起马,少有骑马的机会,故而马术不精,于是就打步球,人与人之间踢球,所以最为普及的不是击鞠,而是蹴鞠。
如今,王公贵族、士子书生、军中将士尽皆喜欢蹴鞠,就连许多大家闺秀包括皇城里的宫娥都精擅蹴鞠游戏。
那牙公亭中的那位妩媚少妇离姜就及热衷于蹴鞠,年轻之时,还亲自上场,甚至还代表齐国与楚国进行了一场国家比赛。当时盛况还一一在目,不曾忘记:
女弟子队数十人人,衣四色,绣罗宽衫,系锦带,踢绣球,球不离足,足不离球,华庭观赏,万人瞻仰。
妩媚少妇还在那场盛况空前的蹴鞠比赛中,与他的夫君结缘,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想造化弄人……
时下,王侯之家都建有蹴鞠场,一些顶级的达官显贵甚至在自己的府邸附近还建有马球场。这时节的蹴鞠场比现代的标准足球场略小一些,但建造质量极其考究,绿草如茵,平望如砥,下看若镜。
达官贵人兴致起来,常常亲自上阵,与奴隶和家仆同场对阵,他们对蹴鞠的痴迷,丝毫不亚于现代人对足球的酷爱,甚至尤有过之。
眼下这个临时球场,当然就不可能那么讲究了,他们用一些简单的竿子做球门,在地上划线为球场,如此就地取材,很快就布置妥当了。击鞠骑的马一个个马尾打上了结,双方的球员也都穿戴整齐,准备入场。
天诺连同他手下的五名昆仑奴儿也才六人,而这时候击鞠双方最少也要出场七人,所以天诺准备请个外援。
其实如果加上沈人醉倒是刚刚够人数,不过……
沈人醉不懂角斗,更加的不懂击鞠,因为他是游侠儿,行走诸国,来去如风,真是很少接触这些贵族运动。所以一看见那两道剑眉漆黑如墨的家伙来挑战击鞠的时候,醉人便自动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奈何,却有人盯上他了,就是那落败的壮汉力士,此人诨号余大山。
余大山方才被沈人醉摔得很惨,在他想来,这小子一开始说什么不懂角斗,又是现场讲解又是当场学习,根本就是故意示弱于人,诳骗了自己上当。如今自己丢了好大一个脸,心中已是恨极了他。
现在见沈人醉连马都未备,料想他是真的不精于击鞠,这余大山眼珠溜溜儿地一转,便与那名肥男力士同伴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微微点头,趁人不注意,便牵着马走过去,对沈人醉道:“小兄弟,你的角斗之术如此出神入化,想必击鞠之术也自不凡,我们是真的想目睹一番阁下的球技,如何?”
沈人醉笑道:“惭愧,在下马术还行,但确是不懂击鞠。”
那人仰天打个哈哈,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冷冷地道:“方才你也说不懂角斗,结果还不是干净利落地击败了余大山,小郎君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太过谦虚那就是虚伪了。”
这时,一旁的裴纨也注意到了这里,他也开口对沈人醉道:“阁下刚才的四两拨千斤,用的恰到好处,不过也就是欺负那壮汉是笨拙之人。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咱们在球场一较高下,那几个昆仑奴不够看啊……”那淡淡的语气,似目空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傲娇之气。
沈人醉本是不计较输赢,但裴纨的淡淡挑衅语气,让他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着眼前之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两道犀利目光触及之处,透散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的一旁的肥男家伙心里一慌,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半晌,沈人醉锐气内敛,微微扬起唇角,轻轻笑了笑,很好脾气地应道:“在下实在是不懂击鞠,不过……既然兄台如此要求,那在下试试好了,咱们球场上一较高下!”平淡的话语透出无穷的自信。
一场击鞠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