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脑袋绷带的夜斗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手机干瞪眼,手机一直连接充电器保持不断电,他干涩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隐隐还有焦虑的咂舌声从嘴中冒出来。
长时间的定格后,他终于忍不住挠着头发暴跳了起来。
“已经二十三分钟又四十八秒了,阿喜怎么还没来找我?!……四十九秒,五十秒,五十一秒……”夜斗数着数着就再次倒地了,在塌上滚来滚去,可当屏幕上那末尾数字再次归于零后他又跳了起来,“十六小时二十四分钟了!阿喜一定是出事了!”
夜斗伸手拽过边上的裤子就往腿上套,还没穿好就蹦跶着要出门。
“你够了!”本在比划着一线手势的雪音忍无可忍地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正中刚穿进一个裤脚的某人,“从刚才就一直吵个不停!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阿喜她还要上课啊!”
“上课比我还要重要吗?!阿喜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连邮件也不回?!”夜斗扯过被角忿恨地绞着,望向雪音的眼睛都泪汪汪的,“我知道了,她一定是被什么高年级的学长、社团的前辈、保健室的老师拐走了。”
雪音额角迸出一根青筋,拳头捏得紧紧的:“我相信她只是嫌你太烦,干脆关机了。”
“我很烦吗?!我哪儿烦了?!”夜斗举着手机大声辩解着,“我只不过打了三十七通电话,发了一百二十一条短信罢了!”
“我要是阿喜,早就已经把手机砸了。”雪音默默移开目光背过身,他本来就不该对夜斗的自觉抱有太大希望。
“阿喜才不会嫌我烦呢!……哦,我知道了,你个小鬼一定是在羡慕吧。”夜斗笑着在原地晃来晃去,在通讯录上神奈喜的名字旁添了一个又一个爱心。
“……”雪音吃瘪了一下,烦躁地侧头撑起了下巴,嘀咕了句,“什么嘛,这股讨厌的酸臭味。”
……好像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雪音皱了下鼻子,刚转头就被夜斗凑近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哇,你干嘛?!”
夜斗咧嘴笑着,一弯胳膊就把雪音的脑袋勾住用力拉,另一只手作拳抵在他发顶转转:“放心啦,雪音你可是我最重要的神器,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减少的啦!”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掐得难受,还是因为听到了夜斗的这话,雪音的脸慢慢泛起了微薄的红,嘴上却仍在执拗地嚷嚷着:“腋汗!腋汗臭死了!快放开我!”
正在两人闹腾的时候,被主人捏了十六个小时二十四分钟、导致一身都是手汗的手机忽然噼里啪啦响起了铃声。
夜斗和雪音两人同时一愣,看着掉在榻上的手机屏幕上闪个不停的“阿喜”,然后爆发出惊人的叫声——
“啊啊啊啊!出现了!”
夜斗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旋转趴地成功接到手机,放到耳边就是撕心裂肺:“阿喜!你终于想起我了!”
“……那个,请问你是‘笨蛋神明’先生吗?”沉默两秒过后,响起的却不是神奈喜的声音。
夜斗一愣:“你是谁?阿喜呢?”
那边的人一下子哭了出来:“阿喜……阿喜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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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斗和雪音匆忙赶到神奈喜家里的时候,鹈野三千正蹲在门口一把一把地擦着眼泪,在看到来人后迅速站了起来——
“笨蛋先生,我听你说的没有报警,可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阿喜她……”
没听完鹈野三千的话,夜斗推门直直进了屋子,而他从接到电话起的面无表情终于再此刻彻底崩坏,屋内一派凌乱,没有明显的入侵痕迹,却有妖魔来过还未散去的气息。
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夜斗,这是怎么回事?!”完全不了解眼前情况的雪音只好着急地转头向夜斗询问,但回答他的仅是那人的轻唤——
“……雪器。”
一把刀瞬间凝集在夜斗手中,他径直走了三两步,在客厅电视机前停下,毫不迟疑地出刀、挥下、斩落——
电视机瞬间变为两半,而从断口跌落出的是只如同人形的黑影,脸上的面具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他来不及反抗,长刀已经划开皮肉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再抬头看到的是男人抬起的下巴,满是戾气与杀意的眼神在俯视下变得尤为可怕——
“神奈喜在哪里?”
那确实是久违了的眼神,那位大人所喜爱的、杀人无数、手染鲜血的祸津神该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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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到的答案比以为的更加可笑。
他早该知道的,他的那位父亲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刻对他的监视,他早该有所准备的,在野良第一次出现在神奈喜身边的时候。
可为什么老爹会要带阿喜去黄泉?
虽然很想问清楚,但那个面就这么忽然死了,到头来他知道的也只有在黄泉这条消息。
越想越气,夜斗忍不住一手拍在了车窗上:“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