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红衣翩翩,桃花飞扬,旋转指尖,而她浅淡微笑,就那么不负责任的醉了三里桃花香。
燕箫笑了笑,像他这种人理应沉醉笙歌。
李恪劝他莫要动情,但动了,于是只剩下一颗彷徨失望的心。
天下有一种女子,生来就带着一股魔力,她可以仅凭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微笑,就让他砰然心动,于是不管多死寂的心,都能在瞬间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来。
嘴角不期然爬起一抹淡笑。
阿筠。
原以为此爱终结,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随着阿筠的诞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提笔,落定。
一行字出现在宣纸之上,墨香缕缕。
荣宠始终,不负如来不负卿。
“荣宠始终,不负如来不负卿?”
白芷脸色煞白,艰涩默念,背影绷直,透着难明的压抑和窒闷。
所有人都看到了燕箫的落笔,深情无限,却让人愤恨交加。
凤夙先是一愣,随即眸色沉沉,紧紧盯着那一行字看了一会儿,随即别开视线,眸光不期然看向了梅妃。
那梅妃倒是很镇定,脸上不见悲戚,反而尽显无波,似是察觉到凤夙的视线,梅妃这才扯出一抹笑容来,竟是苦涩异常。
凤夙眸光流转,这梅妃……值得深究。
书房沉寂,可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奔了进来,单膝下跪:“回禀娘娘,在东堂找到了两只大守宫。”
凤夙眸色霎时寒冽无比,无心查看他人神情,而是直直的盯着那名侍卫。
她何时在沉香榭饲养过守宫?看样子有人想要借由此事除掉她。不,是除掉合欢殿里面的顾红妆。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两只守宫奇大无比,自是丑陋不堪,武宁得见,早已别开脸,脸色比之书房更为惨白。
秋寒月低眸,手帕扬高,轻抵鼻端,看样子亦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白芷唇角微微抿起,眸光溢满讥嘲。
东宫太子,涉嫌杀师。一代红妆,劫后余生。
只是,劫难重重,逃过了一劫,能不能逃过另一劫就难说了。
合欢殿,闯不得,即便那人是东宫太子妃也如是。
合欢殿不似沉香榭,硬闯沉香榭,无非得到燕箫一番言辞训斥,但合欢殿却是燕箫地盘,再怎么说也是燕箫的寝宫所在,白芷就算再如何有心擒拿顾红妆,也只得暂且按兵不动,静待燕箫回宫再另行商议。
为何要把所有人都叫到沉香榭?只因若在那里找到守宫,便可定下顾红妆的谋害之罪,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到时候就算燕箫有心为顾红妆遮掩罪行,只怕也会碍于人多口杂,有所忌讳。
沉香榭人潮尽散,梅妃和宁妃悉数回到各自宫苑之中,唯有凤夙被白芷唤到了夕颜殿。
刘嬷嬷说的对,白芷是正妻,她为侧妃,就算心怀不愿,也只能听之任之。
此刻,白玉川起事在即,不宜跟白芷闹翻。况且白芷……只怕也风光不了多少时日了。
她了解燕箫,在白玉川那么对待他母妃之后,他能跟白芷做戏这么久,已是极限。一旦白玉川失事,白芷失宠事小,生死怕是也难以预料。
如此这般,忽然觉得白芷一生倒也令人唏嘘感慨不已。
但身为白玉川的女儿,就算前路难测,也依然傲气凛然。
甩袖挥退内侍宫婢,寂静无人的内殿之中,白芷躺在软榻之上,竟然轻轻合上了双眸,闭目养神。
凤夙立身内殿之中,白芷没发话,她只能站着。
忽然忆起,这样的情形也曾在她和白芷身上出现过。
那时,白芷刚刚嫁给燕箫,前去沉香榭拜见凤夙。
自然称不上拜见,只能说白芷对凤夙为人试探好奇倒是多一些。
那天,凤夙也跟白芷今日一样,原本在入睡,生生让白芷等了一盏茶功夫,这才起床。
不是不知,正是知晓白芷来了,这才入睡。只因,凤夙要看一看这位太子妃的定性究竟如何。
沉香榭内,白芷是主,自是应该端坐其上,但白芷聪慧,声称凤夙乃燕箫恩师,也便是她的恩师,燕国素来尊师重道,所以凤夙理应端坐正位。
凤夙也不推辞,坐在了主位之上,而白芷侧身坐在了她的下方。
因为是白玉川之女,凤夙难免对白芷颇为“上心”。
凤夙记得很清楚,那天白芷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上插着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越发衬得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适逢新婚不久,自是红霞丛生,一笑一颦间宛如丝绸之光滑,芦苇之柔韧。
绿芜上了茶水,凤夙示意白芷喝茶。
白芷温婉淡笑,素手轻抬,端起白玉杯,却并不急着轻饮,而是抬起指腹漫不经心的描绘着杯壁。
凤夙就顺着白芷的手指望过去,笑了笑,果真是纤纤玉指。
凤夙看白芷,白芷的目光却落在了内殿某一处。
内殿左边紫檀架上,摆放着官窑玉盘,上刻海棠花,红花绿叶,以银粉勾边,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缠绕繁复,意态悱恻。
白芷凤翼轻颤,莞尔笑语:“殿下对太傅果真敬爱有加,这官窑玉盘,我之前听说过,好像是之前皇上赐给殿下的心爱之物,听闻殿下喜欢的很,只是没想到,如今殿下竟舍得将此物转送给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