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的字,顺妃还没有亲眼见过。既然这个小姑娘见过了,便可以询问一二。
听到顺妃问话,这小姑娘并不惊慌,反而落落大方地回道:“回娘娘,民女名唤裴隋珠,乃梦溪北裴姑娘……民女觉着将字写成花儿一样,并不算什么真才学,充其量只能说是匠心独运而已。”
听到这些话,顺妃还真是相当讶异了。这讶异,却不是为了郑衡的字画,而是因为这姑娘的身份。梦溪北裴,这可是河东裴氏的嫡枝。这姑娘,是谁?
“原来是名门之后。你父祖是谁?”顺妃这样问道。
这一下,这姑娘却迟疑了,她咬着唇迟疑半响都没有回答。
莫不是这姑娘的父祖有什么不便说道的地方?这样一来,所有姑娘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就连贺德都在迷迷糊糊地想,莫不是这裴姑娘是在装腔作势?
下一刻,裴定上前几步,一脸无奈地说道:“娘娘请见谅,这是我家的小珠儿,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儿。在家一向被宠惯了,在外面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说罢,故作凌厉地看了裴隋珠几眼。随后,目光略略侧移,看向了不远处的郑衡。
在场的姑娘不认得裴定是谁,但裘壤歌和另外的禹东先生却是认得的。裴定的大哥,可不就是赫赫有名的裴审?裴审唯一的掌珠,这小姑娘来头不得了,难怪如此大胆,难怪会迟疑汇报父祖的姓名。
顺妃点点头,目光柔和了不少:“原来如此。裴家的眼界,必定是好的。一个人的字画有那么多争议,本宫就更想亲眼看一看了。笔墨可准备好了?”
裴隋珠这一个打岔,顺妃并没有放在心上。
裴家的事情,顺妃自是知道另有人应对。在甘棠雅集这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仍是将注意力放回郑衡身上。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郑衡的字,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鸿渚体。
郑衡微微抬头看向顺妃,实则是看向顺妃身后的裴定。裴定仍是一副病弱的样子,只是眸光璀璨得吓人,像是浩瀚星河,里面蕴藏着无数内容。
郑衡心领神会,不由得微微一笑。
当郑衡站在书案前面提起笔的时候,心绪无比舒缓平静。那墨点落在雪白宣纸上,真的好像开出了一朵朵漂亮的花。但是细看时,才发觉那一朵朵繁华,原来是一个个字!
一个个像花一样的字,难怪裴隋珠会说像开着花儿一样!
以花为字,这样的本领的确非同小可,顿时就让顺妃眼前一亮。然而细想来,这样的本领,不过是取巧的本事而已,说不上是什么非凡才学。
书法一途,讲究的就是真才实学,取巧最要不得。这样的字,真的让周典和窦融连声称赞?
周典迈步上前,他仔细看了看郑衡的字,然后对着顺妃说道:“就是这样的字,当时我与窦融深以为奇。没想到花即是字,字即是花,所以才判了她赢。只是她今日或是见着贵人心里紧张,先前那一副字比这个要好很多,晚上我将那幅字画呈与娘娘一看,高下便立见了。”
听到周典主动呈上那幅字画,顺妃心头的疑惑更重了。莫不是,先前消息有误?可是,郑衡这个人,的的确确让她心生警觉,她的感觉,错不了。
字试不出什么来,那么……
这时,裘壤歌上前,趋着身子说道:“娘娘,这么多姑娘在这里等着,甘棠雅集可以开始了……”
顺妃闻言,嘴唇微微上翘。对了,还有甘棠雅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