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话,他却突然叫起来,身体往干草跺里挪了挪。
我举着湿帕子,愣了片刻,才明白我辛苦救起来的这厮竟在说我--是鬼。
幸好他有伤在身,动弹不得。不然,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坐在床边的我一定被他踹出八丈以外。
真是个混人。
我冷下脸来,把帕子扔进盛着水的半个葫芦瓢里,留下那个仍然满脸惊惧的家伙,转身出了窝棚。
看着那张挂在树枝上的虎皮,反复琢磨着那厮的话,觉得有必要证实一下我到底是不是鬼。
距离我住的地方百步远就有一眼泉水,那泉水里涌出来的都是烫手的热水。我拿着半个葫芦瓢走过去,舀了一瓢水上来,等一会儿,才把脸凑过去。
水面上倒映着一张丑陋的脸,几道狰狞的疤痕纵横交错的趴在两边脸颊上。只一双大眼睛似含了雾气,看着让人可怜。
我又用手摸了摸眉间那朵殷红的梅花,竟是平滑的似从里面长上去的一样,煞是好看。不过配上这满脸疤痕,就真有点像个女鬼了。
难怪那厮吓坏了,就是我自己见了这副丑样子都觉得瘆人。他又是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难免怀疑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他说我是鬼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想来,我也就不生气了。
泼了瓢里的水慢慢蹭蹭地往窝棚走。
这厮是天上掉下来送给我的,长得怪好看的。虽说受了伤,对我又出言不逊,可毕竟是要陪我在这谷中度日的人,不能吓坏了他。便翻找出一块面纱覆在脸上,正好遮住眼睛下面的疤痕,估计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定是不叫我作鬼了。
窝棚后面我挖了一个洞,平日里藏一些猎来的食物,我寻思着那厮昏了几日定是饿了,便从洞里掏出一只野鸡,用烫手的泉水给它褪了毛,拾掇干净内脏扔进了破瓦罐里给他熬汤。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逮着的野鸡,寻思着过两天把兔子肉吃完了再吃它,看来今天要便宜那厮了。
我一边捣鼓晚饭,一边悄悄地探头观察窝棚里的动静。还好,他好像睡着了,半天没听到他揪干草的烦躁声。
汤熬好时,日头也要下山了。
谷里就这点不好,太阳被高耸的峭壁挡住了,天黑得早。
我在窝棚外又点了一堆篝火,一来防野兽,二来照亮。
我端了野鸡汤进到窝棚里,跳跃的火光在那厮脸上忽明忽暗,我看到他浓密的睫毛翕动了一下,真好看。
他睁开眼打量我,半天才说道:“姑娘对不起,我,我刚才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谢谢你救了我!”
我听他说话还算敞亮,本来还有些余怒未了,此刻便软了心肠,垂眸算是接收了他的道歉。
我背光站着,垂眸间看到他似乎因为刚才冒犯我的事不好意思,把头扭向里面不再看我。
不看就不看,谁还稀罕你看我!端着有些烫手的鸡汤走到他近前,我一时犯了难。
谷里没有喝汤用的汤匙,现在让他喝汤还真不容易。
我把汤放在我平时当桌子用的一块大石头上,想要抱他坐起来,倚在崖壁上好自己喝汤。
谁知我的手刚挨到他的衣服,他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挣扎起来,嘴里再一次出言不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