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甘心,他不能再这样卑微下去。
他要风,他要雨,他要这天地都知道,他张景侗不比任何人差。
红地珐琅粉彩牡丹杯在他手中深深握紧,张景侗蓦地端起杯子,将宛春未曾喝过一口的茶水猛然一口灌了下去。任那茶水再怎么冰冷,也不会浇息他心中燃起的火焰了。
“小二,小二!”他扬起头,高声连叫了两声,雅间外头登时想起踢他的脚步声。
张景侗只听一声门响,便指着面前的茶水道:“去给我换酒来!”
小二没有近前,却有一个声音骤然响起道:“五少,出事了。”
张景侗闻声一愣,忙回过头去望着来人:“郭叔,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郭奇志,他似是一路奔跑过来一般,额上尚且留着一层薄汗,薄汗汇聚成滴,落在他的眼角,却叫他不耐的一把擦去,坐下来道:“东北出事了。”
“东北?东北出了什么事?”张景侗蹙着眉,“我大哥不是在沈阳坐镇指挥吗?”
郭奇志叹了口气道:“还说呢,大少爷的性子五少又不是不清楚,自来唱和不唱打,好不容易被大家伙儿架到了前线没几日,眼瞅着日本兵就要败退了,孰料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日本方面突然增兵十万,誓要占住锦州并沈阳等地。大少爷一听,当即要人部署从东北撤退,强令李季元率领西进兵团经大虎山、锦西,一路打到锦州,欲要打通北宁路,以使东北军全线退入华北,同时抢占营口,保证海上退路。可他光顾着保全张家军跑路,竟把……竟把前头的西进兵团给忘了,没有增派援兵,掩护他们回来,到如今听说整个西进兵团七八万人马都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中,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张景侗听罢,心中猛然一惊,忙就站直了身子喝问郭奇志道:“这消息当真?为何此前都没有听到动静?”
郭奇志道:“事关数万人命,我岂敢拿这事开玩笑?只可惜李季元那等将才,莫不是要死在庸人之手了?”
“不,不,季元绝不能死,我答应过宛春的,我答应她季元会没事的。”张景侗莫名慌乱起来,他知道他大哥是个冷血冷面的人,却不料他心狠到连盟友都可以舍弃了。
张景侗狠狠握紧了拳,忙问郭奇志:“你手底下还有多少人马?”
郭奇志道:“不多,大抵有三万人。”
三万人去前线抵抗十数万大军,无异议是去送死。
张景侗咬紧了牙关,又问他:“大哥手里多少人马?”
郭奇志眼皮子一跳,顿了顿方回他:“大少爷手里算上杂牌军,少说也有百万大军,只是百万大军零零散散落在各地,留在沈阳的不过三十万。”
三十万大军难道抵不过日本的十万人马?何至于慌不择路,急急要从沈阳退到华北来?他大哥做事当真是越发糊涂了,偏生母亲还总护着大哥。
张景侗不由得一阵气苦,想到那散居各处的七十万人马,便同郭奇志道:“你们五虎司令以前颇有交情,现在可还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