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低着头的样子被太后瞧见了,倒是忽然心疼了起来。
“呀,这是我那侄儿吗?”太后慈爱地唤道,“可是叫之景?倒被你这父王藏得严严实实地,连哀家这老太太,都只在你小时候见过你几回呢。”
“太后。”岳满想着前些天来皇宫赴宴时,那太监所教导的礼节,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而后怕露怯,又往后退了一步。
误打误撞地,倒更让太后误会怜惜了。老人家都顾不上找贤王问那听秋的事了,朝着岳满招了招手:“来,到哀家这儿。”
贤王抓了抓脑袋,道是:“老姐姐,我这寻你,还有别的事情呢。你把那听秋班的放了吧,他们也是正经营生,怎么就需被关起来了?”
太后一挑眉,恨声道是:“哀家还未同你去理论呢,你找什么样的人家不好,偏要去瞧上个下九流的人物?你要是暂时被美色迷眼,也便罢了,那听秋,闻说都三十好几了,你倒是瞧上他什么了?”
“老姐姐,我是非他不可的!”王爷摇头晃脑道是。
岳满瞧了瞧贤王那一脸倔强,又瞧了瞧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的太后,正在掂量着要不要试着宣扬一下人人平等这一思想,还没等他开口,太后便唉了一声,教宫女将早便备好的秀女图给一一展开了:“哀家倒也不管你非要养个戏子当玩意儿,但这王妃之位,必须得是个良家女子,你给哀家挑一个去!”
出于对能当自己小妈的人的好奇,岳满瞥了一眼,不由得咋舌。这些姑娘家,一个个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啊!
岳满被雷得抖了一下。
太后却会错了意,拍着岳满的手爱怜道是:“你那世子妃,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之景也去挑一个吧,哀家做主,只要你瞧好了,就许配于你。”
岳满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是:“太后,我……我对世子妃挺满意的。”
“唉,你这孩子,不必怕你父王在这里,哀家可是瞧着他长大的,还是管得住他的!”太后却以为岳满是在怕贤王爷,给他撑腰道是,一边说着,一边忽然摸起了泪,“贤王妃也是个可怜的,怎么那么早就没了呢,倒叫你在你这糊涂父王手下长大,连个正经世子妃,都不给你娶!”
太后咬着牙,不满当初贤王在朝堂上提出要给儿子求个男人为妻,而自己那儿子竟然应下了,等自己知道,都阻拦不及了。
岳满摸摸鼻子,颇有些无语。
贤王爷哪里耐烦看那些秀女图,一挥手便把奉图上前的宫女赶到一边去,大声嚷道:“老姐姐,咱们帝王家做事也得讲规矩,不该抓的人,就是不能抓!”
“……”太后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并不地道,容易替自己儿子招来那些谏官诟病,但在儿子和小叔子之间权衡一二,她还是咬牙道是,“你呀,怎么该糊涂的时候一点也不糊涂,还能讲三分理出来。不该糊涂的时候,偏偏又什么都不动了!”
贤王爷皱着眉,似是听不懂太后在念什么绕口令似的。
太后也便只能摇摇头,不知自己跟眼前这人计较些什么。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这生了一会儿气,便涌上了倦意,摆手道是:“罢了,罢了,哀家把人给放了,总行了吧?”
“那便多谢老姐姐了!”贤王乐呵呵道是。
太后却颇有些恍惚,似是许久没瞧见贤王这乐颠的模样了。算了算,大概是自打他疯了后,便再也没这么笑过了吧?把那么个人迎回家,就这般令人高兴么?
这般想着,太后心底里又气了起来,哼声道是:“你呀你,可莫给哀家太得意了。那人你接回家便罢了,可万万不能真当他是什么王妃!”
刚说完这句话,太后一琢磨,却又觉得自己似是多虑了。这册立王妃,可不是寻常人家娶个妻子那般容易。若是自己和皇儿都不点头,那戏子,便是在贤王府住得再久,又如何谈得上是王妃呢?
想到这儿,太后倒是舒服多了,摆手叫二人退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单独叮嘱岳满道是:“之景呀,若是闲来无事,便来这儿找哀家聊聊吧。”
“哦!”岳满傻愣愣地答应了下来。
老王爷一出门便乐颠颠地想要往家奔,岳满可是被他给弄怕了,一点也不想再被拽着跑回王府,赶忙提醒道:“父王,咱家马车还在宫门口等着呢!”
“哎呀,我给忘了!”老王爷一拍脑袋,“走走走,坐车更快当!”
“您这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呢?”岳满嘀咕。
“呵呵,你后母答应我了,要是听秋班安然无事,他便留下来做王妃!”贤王爷已然开始琢磨起来了,这娶王妃该怎么个娶法?他上一回成亲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已然没半点印象了。
还好有王老头!交给他来做了,越快越好,最好明天!贤王在马车中,越想越美,都懒于同岳满商量一句,更不去琢磨什么八字,什么黄道吉日,就给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