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对的。事成之后我会照赌约将额外五分之一的报酬交付于你。”沉默数秒,低沉的声音这才自圆顶礼帽下发出,姑且算是回答。
“哎呀,这么严肃作甚,”随意地将烟斗在桥栏上敲击几下,青衣男子好笑地瞥向旁边这位低头的朋友,期许能透过黑色帽檐看见他的面貌,“不就是一个玩笑吗,这所谓的赌约我可从没当真过。”
“请注意措辞,瓦格纳先生。现下还在任务的执行阶段。”斯人抬手拉下头上的礼帽。他遮掩得很好,包括被白色手套全面积覆盖的手部,教青衣男子瓦格纳看不出一丝底细。
“嘿,知道了知道了。”甩头,将脑海中打赌赢钱之类的事情扔到一边去,瓦格纳重新把烟斗塞进口中。扫视一记那边已被无视激怒得咬牙切齿的肥胖身影,他嚼着斗柄放声道,“嗨嗨,我们贵客可真是守时呢。”
“住口!”原先就气不上一处的肥胖男子,顿时有如点燃导火线般怒不可遏地爆发出来,“明明无冤无仇,连认识都不认识——你们这群混蛋,居然还把我的妻儿……”
“慢着慢着,”驱赶苍蝇似地挥挥手,瓦格纳突然打断肥胖男人的话句,眉梢提起的他微笑,“多余的事情不用说。啊,因为我相信你很清楚自己的妻女出了什么事情。”
讲到这里,青衣男子停顿一下,咧嘴接道,“……瓦蒂斯城的财务员大人,里昂·珐罗多德先生。”
“既然你明知道我的身份,还不赶快把她们放出来!你们这群流氓匪寇。”肥胖的嘴脸抽动,一跳一跳,是说不出来的恶心。
这边的黑色圆顶礼帽不禁更压下几分,挡住仅存的视线。
“你没必要这么激动,里昂先生。”见到这等光景,瓦格纳也不由别过视线,腹自咒骂、语气僵硬道,“你明白我们叫你到这座桥上来的原因么?”
“原因?”顺手抚平因为激动过度稍显折皱的宽大华丽的官袍,里昂皱眉冷道,“我已经按照要求于子夜时分赶到卡伦贝桥上,莫非你们此刻还想反悔了?”
“不,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不过我想里昂先生您大概是理解错了。”右手托住尖削的下巴,烟斗中吐出白色雾气,瓦格纳沉声说,“你认为,只需要半夜跑这么一趟便可以取回你的妻儿了?”
呼吸一滞,意识到什么的肥胖男人眼珠瞪得浑圆。
“噢,不要紧张嘛。”脸上笑意更盛,瓦格纳从口中抽出烟斗,仰头呼出一口烟团。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浑浊肿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充起警惕,财务官里昂缩着身子,肥厚双手捏得更紧。
“事实上只是一个交换而已,一个简简单单的交换。”
“快说。”
“嗯,让我想想看。”
“少废话!”气急败坏地吼出来,里昂脸色黑得不成样子。
“唉,都说大人您太急躁了,”与肥胖男子形成鲜明对比,瓦格纳实在过于镇定,还好整以暇地从青色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绢帕,擦拭起烟斗身来,“这相当于一场谈判,急不来哩——如果您真想要妻儿毫发无损地回归的话。想必她们对您来说相当重要吧。”
“混蛋,我可不是来和你谈判消磨时间!”
“看来谈判不成立呢。”撇撇嘴,瓦格纳不得不停下手头动作,“那就开门见山:用你手头的金库钥匙换取她们的性命。”
“什、什么!”失声惊叫的里昂是难以置信的,“那可是都城的金库,整个瓦蒂斯城的税款全都在那里面,我怎么可能……”
“哦?让我猜猜看你在想什么,”把烟斗和手帕一并收回口袋中,瓦格纳歪头道,“‘从年初开始到现在,金库里面大概已经积压了不少税款肥油’、‘如果我把金库钥匙交给他们的话,就等于明年收春季税时无法从金库里面捞到油水’,哟哟,毕竟咱们的财务官里昂大人之所以能养成这么一大坨肥膘,有一大半功劳都是靠这样一座金库。”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瞄了肥胖男人一眼。
心下剧震,里昂措手不及地后退一步,表情精彩起来。
黑色圆顶礼帽下发出一声干咳,像责备着某人。
“啊!不好意思,刚才一不小心说出乱七八糟的话,还请里昂先生务必不要在意,”止口,不再一一列举下去,青衣男子露出歉意的笑容,“就像前面所说,我们目的一直很简单:金库钥匙、交换您的妻儿。当然成与否权看您的抉择。”
双手摊开,瓦格纳神情平静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