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空竹听此,不由得垂了眼,回想起那次的大吐,就皱了眉的再次看着他问,“那药是不是吐了依然有效?”
“吐了?”华老眼神闪了下,“你吐了多少?”
看他那样,这是不能吐多了?李空竹有些迟疑,心头儿也跟着发起了飘。
“问你哩,吐了多少?”似抓到了关建的所在,老者对着其就是一通瞪眼大喝。
李空竹莫名的缩了缩脖子,“全吐了。”似急着辩解,她又嘴硬道:“当初我有问过当家地,他说没事哩。若不是你跟他说了效果,他如何就能出那话来?他若不说出那话来,我也不能相信了去啊!”
还以为纯天然无污然的东西就是好,如今看来,屁勒!
老者抖着手,指着她。
好半响,气得是胡须都乱颤了来,“你,你们……好啊,好啊!哼!”老者说不下去的一个气哼甩袖。心下想着,当真是蠢人一对,他不过说喝了药胃会有些不舒服,免不了肠胃弱之人会出现呕吐的现象,让其在喝药后,最后掂点粥为好。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对蠢人在药吐光的情况下,还能信了那药有效?
“这脑子,是塞豆腐了不成?”弄到最后,老者气得是直拍了桌子,“就因着你们这一时的犯蠢,可知了孩儿会受了多大的罪?如今放在你面前只有了两路选,一,一壶红花流了胎,简单干净。二,按着君家那小子的排毒方法,只是这样一来,你受得住吗?”
“有没有第三条选!”李空竹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虽说没感觉到他的存在,可只要一想到一个可爱的娃子要离了她,且还是从她身上强行剥离的,心头就忍不住的开始揪痛了来。
“有!”
女人听得希冀的抬眼,却见老者冲着她就是一个瞪眼,“那就是等生下来,受那毒发,全身僵直而死!”
李空竹抖了一下。眼中眼泪儿一下就掉了出来,可怜的模样,令着正气怒的华老一下就灭了大半的火去。
叹息了声,“我有着人带信去了边界,且看到时那小子怎么说吧!”好容易这般大年岁的盼来个孩子,也不知介时知道了,心下是会是了怎样的难受。
李空竹听他说带信给赵君逸,不由得愣了一下,想着男人正在边界作战着,这一去会不会令了他心生慌乱?
明知不该在这时去搅了他的心神,可偏偏心里某个角落却期盼着能得一点倚附。
垂了眸,女人心下乱作一团的不知该作了何回答,在那沉默着,开始绞起了手指来。
老者看她这样,就又是心下一软,“要不?你写封信去问问?”
心下有一瞬的欢喜抬头,随又快速隐去的摇了摇头,“还是不写了吧!”有他告知就可,若让她写,也不知该怎样去写,是哭哭啼啼的诉一大堆苦?还是故作无所谓的说:嗨,你给拿个主意吧!
不管了怎样的写法,都令她心下有些矛盾的做不了决定。
“信件几天能收到?”
“若还在边界的话,半月可一个来回,若是推行得远的话,怕是得多等几天。”
李空竹点头,战场瞬息万变,谁知了这一仗与下一仗男人会移去了哪里?
下意识的再次摸了下平坦的小肚,女人眼也不抬的盯着那处平坦处,“何时解毒才是了最佳时侯?”
“你要解毒?像那小子那样?”
李空竹点头,让她打掉她做不到。虽说解毒有赵君逸当时的先例摆着,她一弱女子,很有可能会因此撑不住的倒了下去,且一连七天下来,怕是肚中的孩儿……
想到此,她抬眼满眼坚毅的看着老者。
华老被她这一盯,倒是心下生了几分佩服来,若论着一般的闺阁千金,有了君家那小子的先例在那摆着,怕是大部分人都会心生怯意的选择不要了这个孩子。
再加上大户之间的所谓的高贵血统,心生多疑,就算告知了她孩子能全解了毒,怕也不会全信了去,为防将来后悔,都会做了那极残忍的事来。
“自然月份越小越好,大了,胎儿成形,就会损耗母体更多的气力,若一个不行,便是流掉的那一刻,若没有力气生产,也极有可能的造成一尸两命来。”
李空竹点头,“那便请了华老安排吧!”
“不等君家那小子来消息?”
女人摇头,对上他挑眉看来的眼,扯了个极无力之笑,“你不说已快三月了么?再等下去,可就成形了。”等到快四月时,孩子差不多该发育的都发育了,介时若一个不好……
李空竹闭眼不愿去想,在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若真到了那一刻,至少能让她看不到其是带着痛苦的表情情剥离她的。
老者见她心意已决就点了点头,“且给我两天备药的时间。上回拿的解药,还有一点。”见她脸色发白,就安抚道:“无须担心,这回不用喝那寒药,我尽量用药浴的方法,使其渗进去慢慢缓解。”
“嗯!”
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老者看得也是无奈,吩咐着于家地,“这两天好生的看着点,别再累着了,吃得好点,多储点力气才是正经!”
“是!”
商量完,李空竹便无精打彩的斜躺在堂屋小炕上,看着屋顶捂着小腹发呆。
彼时惠娘两口子找来谈作坊出新品粉条之事。
见她脸色不大好,想着昨儿个晚上晕倒之事儿,惠娘就快步的步了过去,坐于她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出啥事儿不成?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见是他们,李空竹收回看头顶的目光,自炕上正起了身,并不回答的问着后脚坐在下首的李冲,“为粉条而来?”
李冲点头,李空竹见此,这才转眸拍了拍惠娘的手,“倒是有点小病,从今儿起,后面的可都要暂时交给李大哥来办了。”
“啥病?”
见她急切,女人扯着僵笑道:“要泡几天药浴缓缓,不是多大的事儿,只不过这期间,能不能请了惠娘姐先暂时去了芽儿家住?”
听她说泡药浴,惠娘心想该是不大的事儿,可一听到让她去芽儿家住,又隐约觉着,不是了那般简单,心头想着,面上就急切了来,“你老实告诉我,倒底出了啥事儿?”
见她急眼,李空竹转头无奈的看了李冲一眼,如今她心下也不好受着,能撑着不哭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再这般逼问,她可真要撑不住了。
李冲无奈起身,过去拉了自家婆娘起身,“忘了我昨晚的话了?”
惠娘顿住,转眼对上他。
李冲点头。
半响,她终是忍着焦心的不再相问,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出口关心道:“虽说不明了是啥事儿,可万事还是多注意着点,好生的保重身子要紧!”
李空竹别了眼,僵着嘴角笑了声,“我知道哩!”说着,就赶紧转移了话题的说到作坊的事儿来。
作坊的安排,她是早早打算好了的,放明矾这事儿由着于小弟把控,且比例在她做粉条时就给其讲解了清楚的,再有就是工具和工人分班制作的事儿。
“作坊北面还有个几个小间空着,介时李冲大哥可作人将那制作工具搬那去。至于人手方面,如今倒是不用再招了,咱们从这批罐头过后,下批山楂罐头跟山楂糕点这些,全部定量批发,一次性不能批太多,且保证他们一冬都有,为补偿供货不足的情况,就说咱们的粉条可八折优惠,当然,粉条是不用定量的。”这變国这般大,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上那么个一亩两亩,不愁收不到货源。
李冲拿着纸笔,将她交待的一一的记了下来,末了,说道:“这些交于我便是,你且安心养病,实在不行,我就提拔几个管事上来共同管着。”
李空竹点头,“有劳了!”这粉条出来,还得培训跑业务的人员,这镇上乡下两头跑,确实也有些吃不消。
如今人手倒是不缺,可令人放心又识字的却又没有几人,倒真真是有时感觉棘手得慌。
送走了惠娘两口子,李空竹便开始闭门拼命的补起食来。
两天时间里,她除了吃就是睡,以至于在第三天解毒时刻来临之时,她觉得自已还没下那正煮着的桶呢,那全身就软得跟个什么似的。
华老见此,那是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来,大叫着蠢货的同时,又让她再缓两天再试。
无法,李空竹当天只得放弃的重又回了前院,准备再去睡时,被于家地拉着去往了两小子的房间。
“泥鳅哥儿这两天可是担心得很哩,姑娘为着养身子这两天可是一眼也未去哩,趁着这会天儿尚早,过去看看?”
李空竹顿住,想了想,终是点头的向着两小儿的房间行了过去。
两小儿被早早的遣回了屋不知是出了啥事儿,赵泥鳅这两天来,是一眼也未看到三婶儿,心下有好些不解与担心,见惊蛰早早被叫回了屋,这会儿正缠着问他是怎么回事儿哩,就见自家三婶儿正好推门的进了屋。
“三婶儿~”小儿眼睛一亮,松了拉住的惊蛰袍尾,咧着小嘴儿笑开的同时,眼中还有了一丝的委屈,“这两天你都没来看俺哩,这炕好硬,不让翻了身,俺浑身都疼哩!”
李空竹看着那逐渐回圆的小脸,心下因怀孕中毒引来的憋闷不由得一松,快步上前,顺手就给两小子一人来了记摸头杀。
惊蛰已经满了九岁,且书念得多了,有了点点书生气,被她这一摸头,直觉有些害羞又觉不妥的在那肃着个脸道:“大姐以后且莫再这般了,弟已大了,再莫把我当成了那小娃子对待。”
“扑哧!”李空竹笑着又去揪了下他那扎着的头巾,“这才几日,咋就变了样了?往日这般,你欢喜还来不及,如今倒是给大姐说起教来了?”
小子辩不过,却仍旧低咕着,“反正以后就是不行了!”
李空竹抿嘴儿笑着,也不与了他争辩,转眸去看赵泥鳅,却见他正满眼孺幕的看着自已,跟个怜人的小猫儿样,惹得李空竹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这两天三婶儿身子有些不爽利,倒是没能来看了你,可是觉得太过疼痛难熬了?”
听着她的身子不好,小儿乖巧的摇了摇头,“不难熬,俺只是,只是有些……想三婶儿了。”
见他说完就红晕满脸的低了个小脑袋,李空竹心下好笑,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就好,这明儿过后,三婶儿怕还得耽搁好些天不能来看了你哩,介时可不可以不要觉着委屈难过了去?”
小儿抬眼,那边的李惊蛰却在若有所思着什么。
李空竹看着那两汪清澈灵动的眼珠,思绪里却想着自已肚子里的,是不是也有着一双这般惹人爱怜的清澈稚嫩之眼,想着那闪着水汪汪眼睛白胖娃娃,嘴里糯糯的叫着她娘亲或是妈妈时,那种感觉,既令了她全身酥酥麻麻似过电般的感动。
垂了眸,看了眼那小腹,等女人再抬眼时,脸上洋溢着的既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之光。
赵泥鳅认真的看她半响,歪着头要着求证,“那几天过后,会来看俺不?”
“会!”女人说着,温柔的在其额上印了一吻。
小儿被这一吻,眼神闪动得越加晶亮有神来,“那好,那俺就等几天再等三婶儿来看俺吧!”
李空竹点头,与他头对头的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见两小儿都有些累了后,这才心下轻松的出了屋。
回到自已的主屋躺下休憩时,女人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闪烁着的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之光。
待终于调节好了身心,也得了华老的首肯后。
彼时在第三天的晚上开始了药浴来。
由于不能像了赵君逸那样光膀子,李空竹便着了套交襟的白色里衣,坐进了那灶台上的大号药缸里。
华老在院子的侧角坐着,不时的高声问着这边的情况。
缸里的李空竹在刚坐进去还好,可随着于家地撒药一层层的加重,那水也越来越热之际,那全身毛孔张开,被药侵进皮肤的效果就立马的显了出来。
“嗯~”李空竹皱眉,旁边的于家地赶紧紧张的问她如何。
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口气开始闭目慢慢的按着华老所说的调起气息来。
可即使这样,也未能令她好转多少,那热热的汤药,不仅烫得她全身难受,且小腹那里也开始有了如针扎一般。
起初只是轻微的扎痛,可越到后面,那扎痛就越来越厉害。不仅如此,缸里的水,明明热得她脸都通红大汗淋沥了,可小腹那里却凉得似冰一般再不停的绞动着,且还越来越阴寒来。
那种如数百根针针扎的冰冻绞动,再配上那快要把人蒸熟的高热药浴。李空竹只觉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极致痛苦,全在了今儿让她给尝了个遍。
伸了手,开始用着双手去捂紧小腹,伴随越来越变态的疼痛,李空竹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加的惨白了来。
“呼呼~~”
过不片刻,她就再没法按华老所说的平气调息,紧咬着牙,开始由吸气,变成大口的喘气来,那一脸的冷汗亦是惊得那给她抹的于家地开始紧张的手都抖了。
那边的华老听闻,赶紧道:“且莫乱了心绪,也不要过力去捂腹部,不然你越捂得紧,那绞痛就会越严重,当心就此不支的晕了过去。快,再试着吐呐几个回合。”
李空竹对于老者的喊话根本就没有再听,此时的她只想弯了腰身,想就此紧缩了成一团,实在那小腹处的疼痛当真令了她好生痛苦。
“姑娘,快,快听了老先生的话,快吐呐啊!”于家地掰着她紧咬的嘴,再次快速的擦着她那冷汗热汗交替的额头。见瓣不动,其心中的焦虑已濒临顶点了,抱着女人的头,开始冲着那院侧隐着的身子大呼,“老先生!”
华老一惊,快步的自那侧院行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亦是大惊的快步步了过来。
只见缸里的人儿,这会儿几乎成了半晕状,那紧抿的唇瓣都给抿白了,两条秀眉紧皱,眼儿紧闭,那一脸苍白的痛苦,像是在招示着她已到了极限一般。
“啪~”华老见此,一个大掌就落了下去,清脆的响声,惊得于家地瞪眼朝他低喝,“老先生~”
“啪~”又是一巴掌下去,女人那娇嫩的脸蛋立时绯红高肿了起来。
那正在自已痛苦中徘徊的李空竹,被脸上的麻痛惊得回了神,皱着眉,很是不悦的睁了眼来,“作何~”
虚弱娇低的声音,令着女人很是不爽。
华老见她瞪眼就不悦的冷哼一声,“还不赶紧深吸吐呐,若是不愿的话,那就等着肚中的孩子消失吧!”
一句肚中孩子消失,令着女人立时就清醒了过来。
深吸了口气,开始松了紧捂小腹的手,虽说还是难忍着,可其就是死咬牙关的给硬挺起了腰身来。
“呼~吸~”再连连几个深吸吐呐过后,女人感觉身上轻松了一点。
旁边的华老见状,又一个冷哼出声,“试着撤火,照样用半个时辰。”
“是!”于家地听罢,就唤着一旁的自家闺女过来帮忙。
华老别了几人一眼,不再吭声的抬脚向着前院而去。
好容易等到了时辰,全退了火。彼时的李空竹全身如那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是触目惊心,因着没有一丝力气,出缸直接是于小铃与于家地给架出来的。
下了地,披了衣,为怕她凉着,于家地甚至还来不及喘均了气儿,就赶紧的将她往身上一背,快速的向着前院跑去了。
待回了屋安顿好,于小铃又拿着一碗保胎药来,再逼着她喝完后,就再不省人事的给昏迷了过去……
解毒过程虽说只需了七天,可因着她是孕妇又体力不支的,是以,这毒整整解了十四天才算完活。
也就是说,每解一回毒,她都要休息上那么个一天两天的来缓解回复体力,不然的话,中途很有可能就一命呜呼或是胎儿不保。
在这些天里,李空竹一直都作着闭门谢客状,连着惠娘麦芽儿来找都没有接见过。
十四天的时间里,于家地跟她说了作坊的事儿,说了那新品发布的事儿。
好在一切都很成功,那因着桃梨罐头下架,山楂罐头定量而惹得不满的各家掌柜,也在粉条出来的第一时间,消了怨来。
李空竹想着当时自已说要做几道粉条的菜品,来解释这粉条如何用,如今却因着解毒的事儿给耽搁了。
这会儿,好容易挨过了最后一天的解毒期,趁着还有会精神的,李空竹便问着给她汇报的于家地这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于家地给她舒着神经,笑道:“姑娘如今还虚着哩,这些事儿先暂时别操了心,置于粉条的事儿,那外面大厨多的是,连着面条都能煮能炒的,这同时条的玩意儿,还能难着了他们去?”
李空竹一听,倒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于是点了点头,待喝下安胎药后,便开始慢慢的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