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便顺水推舟道:“殿下英明,小民只怕又有一事要叨扰殿下了。敢问殿下这里可又没有整匹的石青妆花缎?”
石青妆花缎?和亲王敏感抬头:“好端端的,你寻这个做什么?”
巧儿道:“用它救人。”
和亲王笑了一声,才道:“你这真是扒了墙的庙—慌了神了,一匹缎子能救什么命?要是换做冬日,御寒倒还说的过去,如今正值盛暑,你且说说看你用它是消夏呢还是降温呢?”
巧儿经他一讽,方知自己说话不当,只是碍着跟前儿人多,欲说又怕泄漏天机,目光不免有些游移,和亲王坐在榻上自然看的清楚,想那石青妆花缎与衮服之事,合眸转了个心思,便对佳禾道:“你带着人退下去,把扇子给他。”
佳禾果真轻笑着走上来,把一个白纱团扇塞入巧儿手中,指挥着弹琴奏乐的宫娥尽皆下去,瞧着巧儿还在傻愣愣不明所以,佳禾便耳语道:“天气太过炎热,这里又没个庇荫的,你且去代我替爷打扇几回,谢之不尽。”
巧儿这厢才明白,示意着板儿站在原处,她才不疾不徐近前去,只蹲在和亲王榻前,一下一下的摇着团扇。和亲王闭目仍旧在榻上躺着,见她近前便低声道:“说罢,是何事?”
巧儿亦是低声回道:“那日替殿下补了衮服,下剩了一些边角料,恐丢了糟蹋,才做了几个扇套香囊等物,卖些添补家用,不料让人看见了,恰好小人的妹妹就在绣庄里做活,便诬陷是偷了他们绣庄里的缎子。因这个东西都是上用的,寻常人家买不到,为洗清白,只得来求一求殿下。”
和亲王听到这里不觉莞尔:“本王就猜到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是一匹缎子,也值得你争我抢的,他们处在乡野没见识也就罢了,你可是公侯府第出来的,便是三代远亲,旧年里请安走动时也该见过荣宁两府的荣华富贵,如何今日做这等小家子气之事?”
巧儿轻轻蹙眉,想了一会子才道:“并非是小民小气,只是觉的这事来的蹊跷,只怕是遭了有心人的陷害,若非如此,小民也不敢登堂叨扰殿下。只不过不知这幕后之人是谁,且那石青妆花缎若落入别人手中,恐生不测,万一揭出小民来事小,走了衮服的口风才是事大。”
“你也算是伶俐了。”和亲王何尝没想到这里,只是觉得单凭了这个就查到衮服事上,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些,怕也只是巧儿的一面托词。心下不由深呼吸口气,因巧儿离得近,罗袖香浓,玉容粉腻,和亲王只叹鼻端一阵异香,不似冰麝,也不似花香,倒是冷甜入脾,沁人心房。便道:“什么香?”
巧儿咦了一声,和亲王怕她听不明白,又道:“本王是问你,用的什么熏香?”
巧儿更加惶惑,收了扇子自个儿在袖子上嗅了一回,并没有闻着什么香味,只好道:“大概是园中花香,小民久已不熏香了。”
和亲王摇了摇头,睁开眼道:“不是园中花香,本王在这里坐了多时也没闻见,偏你一来就有了。”说着,半仰了头看巧儿还在低头轻嗅衣襟,大概是来时匆忙,网巾里的发丝漏了几缕出来,飘拂在额前,越发衬得一张粉面莹白如晓月。兼之形态可爱,和亲王见状不由失笑,道:“罢了,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是要寻那缎子么,本王给你不是不可,只有一条,你当如何谢本王。”
巧儿瞧他松口,知是他同意了,心中一松便一笑道:“但凭殿下吩咐。”
和亲王难得与他有相处融洽一日,笑罢便道:“乡野山田,本王也没什么要事,前回傅安叫人带去的话你可听到了?原本这两日秋闱将近,本要你留家中候着你那公子的消息的,如今走水一事尚未完了,又临近放榜,只怕本王这两日就要动身回京。横竖出来了,你明儿过来,带着本王只在周边转一转,瞧着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没有。”
这差事显然是比巧儿想象的要简单许多,她便痛快答应,才重新拿起团扇轻轻打起来。和亲王又捡着民间四时田亩的话问了一些,也有她答上来的,也有答不上来,和亲王却也不曾计较,两人说了半日的话,和亲王忽又问道:“你住在这里,平日都是谁养家活口,供的你们生活?”
巧儿便说是狗儿夫妇,想了想指了板儿笑道:“似我哥哥这样的,在这里便是半个顶梁柱了。”
和亲王笑看了板儿一眼,或许是心情好之故,便问他道:“你都会些什么?”
板儿便将平日放羊并买卖羊草,四时如何耕作等话说了几句,和亲王听了点点头,赞道:“听你这话,竟也是懂道理的,比本王见过的乡人多了几分见识,也读书识过字?”(未完待续。)(未完待续。)